阿滿要買花燈,一家四口站在燈鋪前,背對人群。
阿徹在看攤主幫妹妹取下來的三盞燈,忽然間,他垂在一側的沒有被母親牽著的左手突然被人攥住了,并迅速往他手里塞了什么東西。阿徹下意識地抓住,迅速回頭,就見一道熟悉的青袍身影背對他沒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阿徹渾身僵硬,片刻后,他低頭,手里是枚玉質長命鎖,巴掌大的一塊兒,很容易藏入袖中。
長命鎖,嬰孩出生不久,父母會為子女戴上長命鎖,望兒女辟災去邪,茁壯長大成人。
妹妹脖子上還戴著長命鎖,阿徹早就不戴了,他的那枚,是爹娘買的一塊兒金子,然后父親馮實親手為他打造的,不如金匠做的精致,笨拙質樸,里面卻全是父親對他的殷殷期望。去遼東的路上,母親沒錢了要當鐲子,阿徹取下自己的長命鎖交給母親,母親不要,一邊替他戴上一邊笑:“這是你爹給你打的,阿徹好好戴著,一定能長命百歲。”
現在沈復塞他一枚,是想彌補他當初應盡卻未盡的義務嗎?
沈復缺兒子,阿徹不缺父親!
看著那人的背影,阿徹舉起手,用力將手里的玉質長命鎖朝沈復拋了過去。
長命鎖落在了沈復前面幾步外。
上等的羊脂白玉,剛掉在地上就引起了旁邊百姓的主意,你搶我搶,鬧成一團。
沈復頓在原地,平靜下來后,他徑直走到爭搶長命鎖的兩個婦人身前,伸出手道:“這是我兒之物,煩請二位歸還。”
四旬左右的婦人扭頭便罵:“你說是你的就……”
罵到一半,看清沈復的相貌,婦人突然失聲,驚見天人。
另一個婦人也愣住了。
沈復只看著兩人手中的長命鎖,低聲道:“二位若不信,請看長命鎖背面,那里刻著我兒之名,單字徹。”
兩個婦人忙翻過長命鎖,其中一個認字,上面果然刻著一個“徹”字。
公子如玉,玉如公子,就算沒有證據,只要沈復開口,只要他說那是他的玉,百姓們就會相信。
婦人乖乖地將羊脂玉長命鎖還給了沈復。
沈復握緊長命鎖,回頭,斜對面的燈鋪前,已經沒了蘇錦一家的身影。
蕭震、蘇錦帶孩子們去了河邊。
河邊有各種小吃攤,蕭震買了二十根烤肉串,一家人賃了游船,一邊賞燈一邊吃串。
阿滿吃的滿嘴都是油,還偏偏賴在哥哥懷里坐著,阿徹笑著照顧妹妹,仿佛剛剛什么都沒發生。
兒子越平靜,蘇錦就越心疼,暗暗將沈復罵了個狗血淋頭,年紀輕輕的首輔大人,想要兒子,他娶個名門閨秀或是納幾房貌美小妾,想生多少是多少,何必非要來阿徹面前晃悠,惹阿徹生氣?
賞燈歸來,兄妹倆各自回房睡了,終于不用再顧忌什么,蘇錦臉色冷了下來。
蕭震知道她在氣什么,沉聲道:“明早宮里見面,我會警告他。”
蘇錦看他一眼,嘆道:“算了,我找機會與他談談吧,嘴皮子功夫,你斗不過他。”
蕭震瞪著她:“你想與他見面?”
他一臉要抓奸的神情,蘇錦氣笑了,反問道:“不行嗎?”
蕭震抿緊嘴,不是不行,她想做什么他都管不了,但蕭震不想蘇錦去見沈復。沈復能說會道,又有一張神仙似的臉,萬一,萬一沈復花巧語,再把蘇錦騙回去……
“放心吧,在我心里,侯爺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蘇錦小步走過來,彎腰,從后面抱住坐在椅子上的大男人,歪頭親他冷峻的臉,輕聲細語道:“他比你白,卻沒你高大,我就喜歡侯爺這樣強健有力的。”
小婦人使出渾身解數給他灌**湯,蕭震雖然看破了,但還是不受控制地飄飄然起來,猛地起身單手將蘇錦抱了起來,大步流星地朝拔步床走去。
為了證明自己的健壯比沈復的小白臉更有用處,這一晚,蕭震差點將嶄新的拔步床給拆了。
床夠結實,安然無恙,蘇錦險些丟了命!
“不許你去,我會想辦法叫他死心。”到了最后,蕭震還是不準他嬌滴滴的小婦人去見那貌似潘安的老相好。
蘇錦瀕死的魚般喘著氣,看著蕭震那雙充滿威脅的眼睛,好像她敢反對他就會再來一場,蘇錦哪還敢反對?
蕭震滿意了,將媳婦摟到懷里,稀罕地左親右親。
蘇錦小羊羔似的給他親給他抱,心思卻轉了幾轉。
二十這日休沐,沈復忙里偷閑正在府里花園賞竹,管事突然神色古怪地來報:“大人,門外,門外有位焦媒婆,說是奉大人之命,來為您說親的。”稀奇了,大人何時想要說親了,他這個管事怎么不知情?
沈復看向門外,他自然沒有請過媒婆,至于這媒婆……
腦海里浮現蘇錦狡黠的鳳眼,沈復失笑,吩咐管事道:“你去回媒婆,就說沈某早已心有所屬,無意再娶,叫她走罷。”
管事立即去攆焦媒婆了,送走焦媒婆,管事剛要進門,忽聽馬蹄疾馳聲。管事納悶地回頭,就見一位宮中侍衛騎馬直奔自家府邸而來,還在馬上就急聲道:“邊關傳來戰報,皇上召首輔大人速速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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