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一行去公寓的時候正值午休時間,走廊上空無一人,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決定了勝負。
沒有交手,沒有打斗,那兩名陰陽師甚至都不知道房間里怎么就憑空出現了一條金色蛟龍,蛟龍堵在門口,腹前雙足比兩人的腦袋加在一起還巨大,那森冷的煞氣讓兩人明白,這不是他們手中任何一只式神能對抗得了的。
兩人震驚的時候,門便開了,一名女子推著一位坐著輪椅的老人走了進來,蛟龍的身形頓時小了一半,避去一旁,讓位。
“說,那三名風水師在哪里。”沒有多余的話,女子淡然的眼神令兩人腿腳都動不了。
“道、道場……”
……
傍晚,東京道場內,理事長老坐在和室內,兩旁三十多人都是這一脈的弟子。盡管他們對于本家來說是旁支,但對他們自身來說,這些人都是直系血脈。放棄在本家的一切,與風水師一同踏上復仇的道路,這樣的決定并不是他一人就可以做的。在述說分析了留在本家的未來之后,和室里就陷入了死寂。
一個事關存亡的決定,在今天必須要做出。
當夜幕降臨,一名弟子前來傳話,表示三名來自玄門的風水師要離開了的時候,和室的門打開了。
理事長老走了出來,只過了一下午,他便神態疲倦,恍惚老了十歲。他望一眼日落最后一抹天光,渾濁的雙眼里映出一道金紅的光,仿佛垂死掙扎的希冀。片刻后,他道:“請他們進來吧,就說我們們已經有決定了。不過,這么多人要走,總要收拾一下。告訴他們,一小時后就出發。”
理事長老也知道事急不宜耽擱,前路不定,人心惶惶,越早走越少生變數。但這么多人,訂票也是要些時間的。而且,他還不知道這三名風水師要去哪里。
三人很快到了,那名削瘦的風水師最先進來,理事長老不想聽他再多意見,現在他們已經決定要走,只不過是一個小時,這三名風水師不可能會放棄這么多的助力,所以現在,情況又反轉了過來,他重新拿回了主動權。
“我想知道三位的目的地,好派人安排訂票。”
“京城。”那人不再隱瞞,笑了笑道。
理事長老一愣,雖然還想問計劃是什么,但顯然現在沒有這個時間。他立刻吩咐身旁的人去訂票,又安排了兩人前往德國,他的兒子秀真在那里靜養身體,本家的人知道,所以那里不能再待了。秀真只能跟著他們一起,如果他們能為他報仇,打敗玄門,不愁名揚四海,開辟出新的天地來。哪怕開宗立派,創立新的流派道場,也不愁生計。這也是家族成員同意冒險的原因之一。
“長老,我們們的那兩個人怎么辦?”愛子過來問,她指的是在公寓里躲著的那兩名陰陽師。
“臨行前讓他們去機場會合。”理事長老道。他們是家族的中堅力量,不能丟下。雖然有他們在,無疑會暴露他們的藏身地,但到了京城之后,讓他們分開住就好了。
旁邊那名風水師聽見,沒有反對,只是深意地笑了笑。他們換了身份出行,陰陽師們卻來不及換身份了,他們的出行,目的地一定會被查到。不過不要緊,他們要的就是讓夏芍回京城!
……
一個小時的時間,轉瞬就過。當一切準備妥當,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三十多名陰陽師齊聚在院子里,望著臺階上的理事長老和三名風水師,在彷徨和期待的復雜心情里,等待著出發的命令。
“通知他們了嗎?”理事長老叫來愛子,問。
“通知了,他們說會在機場等我們們。”
“好!出發!”理事長老點頭,一揮手,下了出發的命令。他與三名風水師一同前頭帶路,帶著三十多名弟子踏上了險途。
出主屋、過廊道,到了前院,一行人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夜色里,前院的地上,隱約可見趴著兩個人。
“什么人?!秀吉!秀隆!”理事長臉色大變,喊向前頭守門的兩名弟子。
沒有人回答他,門口大門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關上,兩個人倚著大門坐著,低垂著頭。一行弟子望見那兩人,臉色都一變,掃向地上那趴著的兩個人。
那、那兩個人是誰?
那三名風水師卻和理事長最先反應過來,四人都心知不好,心中已隱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但這時候,想做什么都已經晚了!
幾乎是在理事長喝問什么人的時候,前院一道陰煞貼著地面橫鋪過來!冷以欣功法被廢,雖已是普通人,但她反應卻很快。一見院中有異樣,便心知不好,轉身便想退。但這念頭剛興起,她便瞳眸倏地一縮,整個身子如置身在冰天雪地里,渾身冰冷刺骨,動彈不得!
那兩名風水師也剛興起拉著冷以欣一起退走的心思,整個道場便轉瞬被陰煞布滿!兩人雖尚能保持清醒,但也如墜冰窖,情急之下,顧不得冷以欣,趕緊掐訣。
但沒人的手能抬得起來,包括道場里三十多名陰陽師。
對方就像預料到了他們的下一步動作似的,抵御的念頭剛剛在腦海中出現,院子里便霎時傳來不同尋常的波動。所有人想抬頭,脖子都動不了,只能感覺到有濃郁的陰氣從四面八方而來,黑暗的院子里仿佛更暗了一重。有人翻著眼皮子往天上看,頓時驚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沒有人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那確實存在——道場四周,濃郁的陰氣圍成了四四方方的圍牢,連頭頂的夜空都被陰氣給鋪蓋中。此時此刻,道場就像是被陰氣聚成的巨大棺材圍住,院子里的人全都被困在了棺材里,恍如將死之人。
外頭街道上霓虹都透不進院子里,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從一行人來到前院,到發現事情不對勁,再到陰煞突然鋪天蓋地,只不過是眨眼的工夫。
眨眼的工夫,勝負已分。
院子里傳來一聲笑,一名女子推著坐著輪椅的老人從前院主屋的另一側過來,身后還跟著兩名老人和一名少年。女子推著老人走來院中央,目光精準地落向冷以欣三人,慢悠悠道:“好久不見。”
夏芍?!
在場的人,沒人不認識她,這里的人跟她都有仇怨。
理事長老看起來想沖上來殺了夏芍,但他動不了。他知道夏芍來了日本,也斷定她今晚會來,可就是沒想到,她敢這個時候就來!現在還沒入深夜,她怎么敢?
東京道場在鬧市區,這里即便是深夜,路上都有人走動,根本就不是斗法的合適地點。包括那三名風水師在內,都料定夏芍要來也是深夜,而且她要先去找那兩名傷華夏集團經理的陰陽師,那兩人身在公寓,時間一耽擱,肯定更晚。從時間上來說,他們現在走,完全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