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說得情真意切,安德列和亞伯卻聽得莫名其妙。兩人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但卻插不上嘴,因為亞當接著便將目光轉向了唐宗伯。
“我有消息證明,當年在圍殺唐老先生的時候,那半張羊皮卷就遺落在附近。我曾經懷疑羊皮卷后來被唐老所得,在年初的時候,曾經去香港求見過唐老先生,可是唐老先生當時并不承認。事后我只能派人去中國內地查找,但是查找的過程中我再次得到消息,羊皮卷確實在后來被唐老所得。可是,我的父親當年參與過對唐老的圍殺,他并不肯將羊皮卷交給我,我的這個消息被你們拉斐爾一脈派去協助的人得知,你們便聯系上了唐老。我知道你們跟唐老先生進行了交易,他給你們羊皮卷,你們幫助玄門報當年之仇。”
亞當慢悠悠地說著,安德列和亞伯卻瞪大了眼。
“亞當!你胡說什么!”
“今晚你們雙方在伯頓先生的舞會上聚頭,如果我沒猜錯,你們一定是向外界公布友好關系,是么?”亞當笑問。
在場的賓客卻臉色一變!確實是這樣!剛才安德列大師確實上臺去說了些話。
“我猜,你們想以此給我們們撒旦一脈壓力,也給唐老先生當眾做個保證。那張羊皮卷,現在應該已經在你們身上了,對么?”亞當轉頭問。
安德列和亞伯父子卻百口莫辯!亞當的這些話盡管是胡說的,但是聽起來還真說得通!可是,他根本就是胡說八道的!他這么說,到底目的是什么?在場的賓客們對當年的事可是全不知情,只怕聽他這些話也聽不懂。
那他說這些到底想是干什么?
正不解,只聽大廳里嘩地一聲!
安德列和亞伯一愣,只見大廳里所有的人都轉頭看向了門口,父子兩人齊齊抬頭,頓時倒吸一口氣!
門口,一位頭發花白、身形佝僂的老人拄著手杖站在門口,老人兩腮和下巴蓄滿胡須,胡須也已花白,濃密的胡須顯得一張削瘦露著顴骨的臉只有巴掌大。這樣一位渾身都是病氣的老人,一雙眼睛卻十分嚇人,雙眼凹陷,眼內布滿血絲,森森的邪氣。
大晚上的,這樣一位老人站在門口,誰見了都會嚇一跳。大廳里的名流們膽子尤其小,紛紛驚呼著后退,有女子甚至忍不住尖叫了一聲,人群很快向兩旁分開,讓出了中間的一條路來。
“……父、父親?”安德列盯著老人,眼神發懵。
但他這一聲稱呼卻讓客廳里的人都震驚了,“什么?!這位是……艾伯特大師?”
“不可能吧?我見過艾伯特老先生,這、這根本就……”
“這怎么可能是艾伯特大師?”
連老伯頓都瞪大了眼,在艾伯特宣布退休之前,他是常能見到他的。尤其他在皇家大教堂任大主教那些年,這位老人的音容笑貌常出現在世界各大雜志和電視臺上,上流社會的人對他根本就不陌生。
而現在的老伯爵和三年前退休時的樣子竟然變化太大了!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奧比克里斯家族有著很高貴的血統,家族成員都是金發碧眼,男俊女俏。艾伯特老伯爵哪怕是人到老年,身形也是很偉岸的,他蓄著的白胡須像圣誕老人一般,很受英國孩子們的喜愛。去教堂里禮拜的孩子們常圍著他一起玩兒,他給世人的印象一直是和藹可親的,在民眾中擁有很高的擁護度。
在英國,哪怕女王走在街道上有人認不出來,老艾伯特走在街道上,保準會被人認出來!
可是現在他這個樣子,誰能認出來?
聽說艾伯特老伯爵近年身體不太好,退休之后便在家族里靜養,不見任何外客。可是說是休養,怎么休養成這副骨瘦如柴的模樣?難不成是病得很嚴重?
但老艾伯特看起來卻并不像是病人,他拄著手杖進來,健步如飛。
夏芍陪著唐宗伯就在臺下,張中先帶著弟子們站在后頭,一見到老艾伯特,人人目光一凜,死死盯著他不放。
仇人,最后一個仇人,總算是到了!
老艾伯特身為當年事情的幕后元兇,一路走來,卻對唐宗伯和玄門的弟子不置一顧,徑直走向自己的兒子。
“父、父親!”安德列驚著心向后一退,他現在總算是知道為什么亞當會說那些話了!
這是個局!
糟了!糟了!
安德列心神慌亂,別人不知道他父親的性情,他還能不知道?他正是因為退休之后,這些年在家里一心研究黑巫術,才導致整個人體態佝僂、性情大變的。他現在雖然說不至于喪失神智,但只要是關于那張羊皮卷的事,他一定是不理智的。亞當這招也太黑了!父親出現得太突然,安德列一時不知該怎么解釋,他只能道:“父、父親,你你、你聽我說,這件事是……”
話未說完,情況突變!
老艾伯特人未到跟前,竟然掄起手中手杖,直刺向安德列心口!
大廳里驚呼此起彼伏,在眾人看來,這不過是老子掄手杖打兒子的一幕,雖然很突然,但就算被打中了也不算什么。然而,夏芍卻知道,那手杖不是凡品。
那根手杖,通體漆黑,發著森森寒氣,在燈光下光彩映人。這一看就是把黑水晶質地的手杖,吸收了森森怨氣,那怨氣看起來跟龍鱗的怨氣極像,應該來自于死者。龍鱗的怨氣被徐天胤制作的刀鞘封住,平時不用的時候,怨煞之氣不會外泄,但老艾伯特的手杖并沒有壓制煞氣的東西,或許他平時醉心于黑巫術,這煞氣對他有助,他也不想壓制。但經年累月地與這根手杖jie觸,他的身體難免被陰煞所侵,心智受影響是一定的。怪不得亞當說他神智瘋癲,安德列和安德里都是他的兒子,因為一張寫了古老黑巫術的羊皮卷,他竟然視父子親情于不顧。
虎毒還不食子,老艾伯特現在的心性已經邪佞到不在乎父子人倫了。
他這一記指向安德列心口,倘若刺中,安德列的心脈必被陰煞所傷,當場斃命都有可能。安德列也知道厲害,他臉色大變地在胸前畫出一道六芒星來,利用天地元氣聚成大衛之盾。正當他畫盾之時,亞伯在后頭拽了他一把,父子兩人一齊快速后退!
這時候,大衛之盾已成!整幢別墅里的天地元氣最先被引來,在場的名流們自然是看不見那瑰麗輝煌的天地元氣,他們只看見安德列在胸前虛畫幾下,這景象就像上午在拍賣會場那邊,夏芍和日本陰陽師面對面的比劃。只不過今晚可沒人再抱著好奇看戲的心態——這畢竟是父子之間動了手!
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但卻看見老伯爵艾伯特手里拿著的手杖也快速在空中畫了道什么。
而他這一畫,在場的人卻忽然覺得脊背倏地發涼,眼前好似上午那樣產生了幻覺,恍惚看見了黑森森的氣體在手杖頭上一閃!
賓客們都還張大著嘴,身處幻覺還是真實的奇妙感覺里,玄門的弟子們卻臉色都是一沉!
老艾伯特其實什么也沒畫,他只是將手杖在空中轉了幾個圈,法器的兇性被他全數放出來,別墅四周的陰氣如江海般涌來!此刻,門窗處常人看不到的陰煞如潑墨般涌進來,絞殺著滲入手杖之中,形成一道煞氣之劍,直刺向大衛之盾的中央。
這是很霸道的一招,不用任何術法,只用煞氣直接擊破!
但是這招也陰狠了,如果是在空曠的外面斗法倒沒什么,此刻大廳里賓客這么多,法器的煞力全數釋放,這對普通人的身體傷害極大,只是眨眼的工夫,只怕現在很多人都會感覺手腳發冷了。安德列的修為顯然不能跟老艾伯特比,但正因如此,安德列所聚的大衛之盾發揮了他所有的修為,這盾不比那天晚上夏芍和亞當斗法的時候差多少,此刻不僅是別墅里的天地元氣涌來,就來別墅后頭的海面上也有元氣正被引來,這一旦是兩相撞了,這幢別墅立馬就得塌了!
這里這么多人,玄門的人是避得開的,其他的人卻只有被埋的命運。
“混賬!”關鍵時刻,唐宗伯一聲怒喝,渾厚的內勁震出,震得在場已經神智開始不清的賓客瞬間如醍醐灌頂,激靈驚醒!
“要清算到外面去!”唐宗伯就坐在臺下,老艾伯特正背對著他,說話的時候,他掌勁一震!一道巨風憑空掃起,掃著老艾伯特的腰側,把人一巴掌往窗外扇去!
他出掌的時候,夏芍也動了!龍鱗霎時出鞘,濃烈的怨煞之氣從下往上一抬,直斬向老艾伯特手上的那根手杖,與此同時,夏芍掌心同樣一道勁力震出,跟師父的合成一道,把人往窗外一扇!
龍鱗出鞘的工夫,客廳里漫天似有怨煞哀嚎的尖利喊聲,好似幽冥大門被打開,那濃烈的怨氣讓老艾伯特都是一驚,霍然回首!回首間,兩道渾厚的勁力已至!唐宗伯和夏芍的修為都在煉神還虛,哪怕是其中一人跟老艾伯特對上,他都不敢掉以輕心,更何況是兩個人?他震驚于龍鱗匕首的煞氣時,對這兩道勁力也不敢輕易應對,于是竟順著這兩道勁力敏捷地往旁邊一閃,就著窗戶躍了出去!
夏芍緊跟著跳出便追,聲音隨著帶著海腥氣的夜風傳了進來,“張老,我師父交給你了!讓弟子們保護賓客!”
這次來英國,完全是因為夏芍的謀算,為師父報仇的事自有她來,老艾伯特和弟子們的修為不在一個層次上,對上只有送死的份兒,夏芍是絕對不會讓弟子們去送死的,讓他們保護今晚的賓客正好。
夏芍一出去,唐宗伯轉動著輪椅便往外走,張中先吩咐弟子,“你們在里面保護這些人,小燁子,一起出來幫你師父!”
溫燁的修為想與老伯爵斗法還早點,但是他是夏芍的親傳弟子,跟其他弟子不一樣,危險他也得上!當然,有唐宗伯、夏芍和張中先在,自然不能叫他有事,但是這是不可多得的學習機會,他必須來。
溫燁正好也嫌保護這些人無聊,一聽張中先的話,二話不說奔過來推了輪椅便往外走。
三人走出去,客廳里老伯頓卻才回過神來,“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賓客們也莫名其妙,然而所有人都還驚魂未定,安德列和亞伯父子便怒看向亞當,這回竟然二話不說,兩人一齊出手,逼向亞當!
今晚真是可以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來形容,三人轉眼斗在一起,從臺上到臺下,場面大亂。賓客們驚呼著紛紛躲避,玄門弟子由丘啟強、海若等人指揮,趕緊保護賓客。
趙固怒道:“要打出去打!”說罷,他也震出一道暗勁,雖沒有唐宗伯和夏芍那樣的威力,但玄門弟子見了在場的三名暗勁高手同時發力,打向安德列、亞伯和亞當三人。
三人也不跟玄門對上,在亞伯心里,玄門已是他們的盟友,自然沒有雙方打起來便宜了亞當的事。因此他和父親安德列見勢便從窗口躍了出去,亞當隨即跟出去,別墅里便只剩下玄門弟子和賓客們。
賓客們本能地想往外逃,這時候沒人再管舞會,眼見著今晚是要出亂子,誰還會留在這里?但外頭尚有打斗,到了外面,無論是夏芍還是安德列等人可就不會像是在里面這樣收斂實力了。賓客們可能不覺得出去會有多危險,但玄門弟子們明白,因此海若對老伯頓道:“伯頓先生,外面危險,我們們可以保證這里的安全,請你幫忙安撫賓客,其他的事交給我們們。”
說完這話,海若也不等老伯頓應下,便帶著人出了別墅。
一到外面,連弟子們都驚了驚!
外頭濃烈的陰煞鋪蓋了半邊天,那陰煞的感覺弟子們都熟悉,是屬于龍鱗的!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鋪天蓋地的煞氣,只見那煞氣壓在頭頂上,夜里像海邊積來的滾滾黑云,云層壓得極低,一踏出來便覺得胸口發悶,一抬眼便見到黑云里裂隙暗紅,隱隱有人頭從中探出,面容扭曲,仿佛阿鼻地獄倒扣而來,轉瞬傾覆。
這次來英國的弟子修為都是不錯的,但這場景還是讓弟子們一眼便覺得胸口氣血翻涌。倘若剛才大廳里的賓客們出來,有一個算一個,必會七竅流血而死!
而現在連弟子們都忍受不了,紛紛往后退,幸好一道濃厚的吉氣鋪蓋而來,遮了弟子們頭頂的一片天空。壓力頓減,弟子們舒了口氣,轉頭看去,見不遠處唐宗伯坐在輪椅里,手中托著一只大羅盤。這還是弟子們第一次見唐宗伯使用玄門掌門的傳承法器,只見那法器上的金吉之氣濃郁得讓人都睜不開眼,據說掌門祖師手中的羅盤是歷代祖師帶在身邊之物,代代相傳,元氣極為濃郁。此時看來,竟能抗衡龍鱗的煞氣,果真不是尋常法器能比!
弟子們頓時情緒高漲,按八卦方位迅速盤膝坐好,開始布陣!
這時候,離窗口不遠的安德列、亞伯父子和亞當也都被這一幕震得有些怔愣,斗法這才開了個頭兒,唐宗伯和夏芍手里的法器就足以震人!那天和亞當斗法的時候,龍鱗尚不曾使出全力便令亞當十分吃驚,今晚再見,亞當看了眼手中的塔羅,內心清楚龍鱗的煞氣要比他手中這傳承了數百年的塔羅厲害得多,只是不知道跟老伯爵的黑水晶手杖比起來,誰強誰弱了。
……
更遠的地方,夏芍立在原地,手中龍鱗直指前方!
龍鱗的煞氣也驚得老艾伯特抬頭望去,當看見頭頂的景象時,臉色一變!隨即,這老家伙竟然不接招,轉身就跑!
夏芍一看他跑的方向,臉色頓時一變!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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