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要收溫燁為徒,事情一大早便震動了會所,連唐宗伯和張中先都被震動了。
海若私下里請夏芍收溫燁為徒,這件事因夏芍態度不明,她便并未對外張揚。溫燁這小子也一個樣,昨晚將自己關在房間里,誰也不見,連飯都沒吃。今早一起來便直沖夏芍的房間,一聲大吼,全世界都靜默了……
除了海若得到消息時露出欣喜的神色,其余人都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華苑私人會所的茶室里,唐宗伯坐在上首,張中先背著手站在一旁,弟子們兩旁聚著,中間站在夏芍和溫燁。
夏芍含笑站著,氣韻悠然,這氣氛仿佛不關她的事。
溫燁站在她身旁,大聲道:“掌門祖師,師公,師父,我要拜師叔祖為師!”
眾人默然,看溫燁拳頭握著,嘴癟著,目光兇惡,不像是請求,而像是在宣布決定似的,便不由瞪直了眼。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師叔祖的意思,還是溫燁的意思?
如果是前者,那是喜事。如果是后者,那可有點拋師棄祖的意思。雖然,弟子們都不太相信溫燁是這種人。
海若見這氣氛,擔心溫燁受責難,便趕緊上前道:“掌門祖師,師父,這事起初是我的意思,是我私下里尋了師叔祖,請她收小燁子為徒的。”
海若將事情經過一說,眾人一聽,這才知道竟然是一周以前的事了。
唐宗伯喝著茶看一眼夏芍,輕斥,“你這丫頭,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跟師父說一聲!”
夏芍笑瞇瞇,“跟您老說了,您大抵也要呵呵一笑,說這是我徒弟,讓我自己挑。然后您老便在一旁喝茶納涼看戲。既然如此,才不叫您提早知道,免得笑話我。”
師徒兩人相處多年,夏芍自然知道師父的性子。若叫他知道了,她考驗溫燁的時候,他大抵要撫著須從旁笑著看熱鬧,事后再點評一番,然后再調侃她一句:丫頭出師了,都會考驗弟子了之類。
她才不要惹這調侃。
唐宗伯被堵得險些被茶水嗆著,看著夏芍吹胡子瞪眼。他原來就奇怪,作法的時候這丫頭為什么為難溫燁,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么回事。
“你想拜你師叔祖為師?我這個老頭子能問問為什么嗎?”瞪夏芍,夏芍笑著不理,唐宗伯只好端起威嚴的姿態來看向溫燁。
溫燁這孩子,他看著是不錯的,重情重義。小小年紀,為了他師父的事沒少傷神。這小子既然敢不顧同門誤會說要拜師,想必是想明白了。況且,夏芍看樣子是同意,也就是說她的考驗,這小子通過了。
但即使是這樣,唐宗伯身為掌門祖師,自然要問問。
“師叔祖說,玄門弟子重孝道,重情義還不夠,更要有擔當。我要跟師叔祖學本事,以后,我師父、覃師兄的事,不會再發生。誰再欺我同門,我揍!欺我師父,我揍扁!”溫燁腰板挺直,聲音干脆,目光亮得叫人眼都虛了虛。
茶室里靜了靜。
弟子們目光震動,海若則眼圈都微微發紅,神色感動,卻又禁不住欣慰。
唐宗伯和張中先都震了震,十三歲的孩子,這番宣和決心,他們這些老一輩的人還能強求什么呢?
“好孩子!”唐宗伯感慨地一嘆,轉頭問張中先,“張師弟,這是你這一脈的孩子,你的意思呢?”
“我什么意思?哼!”張中先哼了哼,不看溫燁,反倒看向夏芍,“這丫頭撬我這一脈的墻角,我得找她好好要個說法!”
海若一愣,苦笑一聲。
夏芍倒淡定,慢悠悠一笑,“哦?您老打算怎么要我怎么給您個說法?”
張中先眼一瞪,義正辭,“我這一脈膝下就這么個孩子,你給我撬去了,你替他給我端茶倒水、捏肩錘腿?”
“我給您老人家端茶倒水、捏肩錘腿,您老人家就同意小燁子拜我為師?”夏芍笑瞇瞇看向張中先。
張中先性子直,哪聽得出來夏芍話里的彎彎繞繞?唐宗伯端著茶杯,頗有深意地一笑。奈何張中先沒看到,當即便笑著哼了哼,“你當真能給我老人家端茶倒水、捏肩錘腿?要能堅持到我回香港,我就考慮考慮這事。”
“咳!”唐宗伯聞果然笑著咳了一聲,嘆了口氣看向張中先,笑道,“張師弟,區區幾天端茶倒水,你就把小燁子給人了?”
張中先一愣,這才發現被耍了!
他口口聲聲稱溫燁是他這一脈的弟子,結果為了這么點好處就把這小子給賣了,這不明顯說明他這個師公也不怎么看重溫燁,這小子跟著他還不如跟著夏芍么?
本來是怪這些人一個個都跟他先斬后奏,想著趁這機會為難為難夏芍,哪知道才幾句話,就被這丫頭給下了套!
見弟子們在兩旁低著頭偷偷笑,張中先老臉掛不住,跺了跺腳,背著手走了。
人是走了,但事情卻是就這么定了下來。
夏芍收徒是大事,自然要好好準備。但眼下正在作法超度,唐宗伯決定打電話回香港,讓在香港的弟子們都過來觀禮。但這事并不急于這一兩天,等作法的事結束之后再操辦不遲。
這段時間,唐宗伯仍帶著弟子們在會所主持超度事宜,夏芍則回學校上課、回公司處li事務。
日子對她來說,又回到了正軌。
夏芍這回請假了半個月,學校對她請假的事已經見怪不怪了。她從開學起,上課的時間和請假的時間幾乎對等。這半個月,元澤、柳仙仙、苗妍和周銘旭都以為夏芍是公司事忙,抽不開身,得知她回校上課以后,自然是第一時間找她相聚。
但等來夏芍的時候,卻發現她身邊還有個人。
女孩子身材嬌小玲瓏,眉毛英氣,眼神鋒利,看人像是在戳人,極有力度,和她可愛的臉蛋兒反差極大。
“介紹下,新認識的朋友,生物系的,跟我們們同年,衣妮。”京城大學校園里的特色川菜館前,夏芍笑著向朋友們介紹衣妮。
衣妮在班里人緣不算好,很多男生喜歡她的外形,但卻畏于她的脾氣。同班女生更是覺得她整天一副跟人有仇的樣子,讓人很不爽。
莫說開學兩個多月,衣妮從寨子里出來,這些年自己一人過活,對人總有一份警惕心,從來都是獨行俠。
朋友這個詞,即便是在寨子里的時候,她也沒有體會過。那時候,她有的只是同門姐妹,因她是黑蠱王的女兒,同門姐妹對她向來多份敬重。雖然同齡,卻沒有體會過友情。
因此,當夏芍向朋友們介紹她是她新識的朋友時,衣妮頓時便怔住。以至于元澤等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沒聽見。
元澤愣了愣,笑著收回手,笑容依舊和煦,看著并不尷尬。他只是挑眉看向夏芍,用眼神詢問她。
但柳仙仙沒這么好的涵養,見衣妮發愣,抬手便往她腦門上彈了一記,笑著擠兌夏芍,“請了半個月的假,你是泡妞去了吧?哪兒泡回來的妞兒,傻愣愣的。”
衣妮正愣神,柳仙仙一指彈過來,眼看那修剪得漂亮的指甲就要觸上她額頭,衣妮霍然回神,動作敏捷如小獸,飛快往后一退!抬眼,目光鋒利如刀。
元澤、柳仙仙、苗妍和周銘旭都愣了愣,尤其是柳仙仙,她低頭看了自己的手指一眼,頓時樂了,又看夏芍,“行啊,你交朋友,凈交些會身手的。是不是看你表妹不在,那個男人婆又回香港了,沒人陪我練練,故意找了個妞兒回來跟我干架?先說好,老娘不是那么粗魯的人。”
夏芍對柳仙仙的自戀習慣了,只扶了扶額,便道:“我看起來,對你有那么好嗎?”說完,她便回身對衣妮道:“別理她,這人最自戀,最瘋的就是她。不愛理可以不理。”
柳仙仙頓時柳眉倒豎,“誰自戀?誰瘋?夏芍你給老娘說清楚!”
夏芍卻懶得理她,招呼了衣妮,便和元澤等人一起進了川菜館。
京城大學里這家川菜館的師傅手藝很不錯,很受學生們的青睞,一到了飯時,上下兩層都是滿座,天天座無虛席,想要三樓的包間都得提前訂。
元澤昨天便聽說夏芍要回學校,因此用了點學生會的人脈,訂下了一間包間。
六人去往三樓,一路收獲目光無數。現在在京城大學里,別說沒人不認識夏芍,就連元澤也是校園里的風云人物。
元澤是青省省委書記之子,開學時候的新生代表之一,剛入學就受邀請加入學生會。明明是大一新生,卻人緣極好,短短兩個月,就讓他混了個監察部副部長的位子。這在京城大學學生會的歷史上也是很少見的,因此元澤這段日子在校園里也算一炮而紅,可謂風云人物。
當然,這個風云人物除了深厚的家庭背景、令人艷羨的個人能力之外,在女生堆里還有著超高的人氣。
也正因這超高的人氣,讓經常跟元澤在一起出入的柳仙仙和苗妍也很受人注意,但苗妍外表看著普通些,柳仙仙卻是舞蹈系的系花,因此學校里這段時間便開始有傳,說兩人是男女朋友,正在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