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弟子們今晚被突如其來的事給驚得有些草木皆兵,一聽這聲驚呼,手中都拿出了符來,就差一個轉身就射出去。但轉身的時候卻見那名弟子一點事也沒有,只是盯著通密身體一側,臉色憤怒。
眾人齊聚過去,打眼一看,這才看見通密那只完好的手旁,不知什么時候用他自己的血畫了個詭異的符,僵直的手指,直直指著一個方向。那個方向,正是血嬰被縛住的方向。
這老家伙,到死都想拉個墊背!
惡毒至此,令人咬牙切齒。
他畫符的時候,應該是溫燁問他和揍他的時候,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溫燁身上,他一個將死之人,受了這么重的傷,連溫燁揍他都無力還手,哪有人想到這老頭還有能力臨死前布個陷阱?
弟子們相互之間看一眼,正因覺得這老頭實在是太過陰狠,所以即便是知道他已死,眾人都放不下心來,于是幾名弟子自告奮勇跟著徐天胤開車去了安親會地盤上的那家火葬場,親眼看著通密的尸骨成灰,這才安了心。
盡管玄門和通密有血海深仇,但通密已死,恩怨便了結。弟子們將通密的骨灰和降頭師們的骨灰一起帶回會所。這么多的骨灰,想拿回香港也是麻煩事,最終唐宗伯決定,還是由玄門作法七七四十九日,去除這些人身上的怨氣,再就近送去京城的佛寺安放,愿這些人來世不再為惡,戕害無辜。
因要作法,玄門一行決定在京城住下,等超度作法完成后,再回香港。
但阿覃的尸身卻沒有火化,而是在會所里設了靈堂。停足七日再下葬。阿覃的事,眾人商議先不告訴他的老母親,老人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恐受不住這打擊。
阿覃救了的那名弟子,名叫魯樺,兩人原都是王氏一脈的弟子,入門的時間只差了一年,師兄弟之間感情很好。魯樺決定,這事就由他瞞著阿覃的母親,以后老人就由他奉養終老。
只是,這件事終究是能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玄門來京的弟子都回香港了,就阿覃沒回去,要怎么跟老人說?
弟子們犯了難,夏芍坐在沙發里,眉眼里尚有疲態,卻開口說道:“魯樺,你就回去跟老人說,阿覃天賦不錯,來京之后我見他是可造之材,便收他為弟子了。日后,他跟著我在京城歷練,不出師便不能常回去看望老人,這是修心的一部分,希望老人理解。但是他會常寫信回去的。”
夏芍這話一出口,一屋子的人都愣了。
收徒?
確實,這是個好借口。
但誰也沒想到,師叔祖的弟子名頭最后落在了阿覃身上。
自從清理門派至今,師叔祖在門派里威望自不必說。正因她的威望和修為令弟子們仰望,才有不少弟子私下里在討論和觀望,不知誰會被她看上,收為弟子。自從知道了徐天胤的家世背景之后,弟子們都知道,以徐家的身份,徐天胤是不會接掌玄門掌門的。玄門下一代掌門祖師,只可能是夏芍。
夏芍的弟子,將來便是嫡傳弟子。承玄門秘術,傳門派香火,將來也會是玄門下一代掌門祖師。
弟子們猜,夏芍或許會從門派里挑,也或許哪天在外頭看見個資質不錯的孩子,帶回門派來親自教導。但猜來猜去,誰也沒猜到,她的第一名弟子,竟是阿覃。
弟子們張著嘴,看著夏芍,不是不能接受阿覃成為夏芍的弟子,而是不知她這話是不是認真的。
要知道,玄門嫡傳弟子,天賦向來傲人,但大家是同門,自然知道阿覃的天賦實屬一般。雖然他已不在了,但收徒之事從門派規矩上來說仍不是兒戲。嫡傳弟子要入承冊,名字永在玄門傳承人名單上,后世的弟子們都能看到。夏芍選了名天賦普通的弟子成為她的弟子,她在不在意后世弟子們一直拿這名天賦普通的弟子拷問她的眼光問題?
唐宗伯看著夏芍,問:“你決定了?”
“這事還能兒戲?我再愛跟您老開玩笑,也不會拿這么大的事玩笑。”夏芍垂眸。
“好!”唐宗伯點頭,老人目光贊許,語氣感慨,表情動容,“好啊!那就按你的意思!”
張中先也在一旁點頭,表情同樣動容,“那就等阿覃初七一過,下葬之時,一并舉行拜師大禮。人雖然不在了,該有的儀式,一樣要給他。”
“骨灰帶回香港,尋處好的風水地葬了。”唐宗伯接著道,“奉養的事,由門派承擔。”
夏芍微微點頭,她的積蓄不少,到時就當是給阿覃的,匯去老人賬戶保老人晚年無憂。有機會去香港,她也會去看看老人。
弟子們聽著唐宗伯、夏芍和張中先的決定,無一不動容。若是當初余九志在的時候,死去的弟子哪有這樣的待遇?即便是人死什么都得不到了,但這樣的身后安排,也叫人心里感動。
魯樺眼圈都紅了,起身就給唐宗伯和夏芍砰砰磕了三個響頭,“我替阿覃,謝謝掌門祖師,謝謝師叔祖!”
夏芍把身子微微一側,不愿受這禮。有什么可謝的?阿覃若能活,他絕不愿意死。嫡傳弟子的名頭,于他不過是虛名。至于那些奉養,本就是應該的。再多的補償,都無法跟一個人的生命相比。
“起來吧,你這頭應該給阿覃磕,這條命是他救回來的。這七天,你在靈堂守著他吧。”唐宗伯嘆道。
魯樺擦一下眼淚,重重點頭。
……
給阿覃守靈這七天,降頭師們超度除怨的法事自然要推去后頭,不能安排在一起。
作法超度的事唐宗伯會主持,不必夏芍管。但阿覃頭七這幾天,夏芍卻照樣跟學校請了假。不管怎么說,這是她認下的弟子,為他守靈是應該的。
徐天胤本也要請假,夏芍卻趕他回軍區。他跟她不一樣,有公職在身,怎么都要顧及影響。他走到今天這步不容易,夏芍不希望他被人抓著辮子說因私廢公。
徐天胤回軍區周末也一樣可以回來,會所的事夏芍會處li,根本不需要他幫忙。她堅持的事,徐天胤自然拗不過,加上唐宗伯也是這意思,他第二天中午便回了軍區。
夏芍在會所的大部分時間在靈堂,其余時候則去看看衣妮和溫燁的恢復情況。
衣妮那晚被陰煞所傷,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好的,野山參切片給她含了整整兩天,她才醒來。醒來的第一句便問:“那賤人死了沒?”
夏芍知道她一定會問,但聞卻輕輕蹙眉,“死了。”
確實是死了。
那晚,夏芍雖知那神秘的男人將衣緹娜從通密手中帶走,也知道他是帶她去了一處民居解金蠶蠱毒,但那晚她卻無暇顧及這兩人。
等事情了了,第二天一早,夏芍和徐天胤趕過去,那里卻已經人去樓空。
確切的說,只有那男人走了。
屋里,留下的是衣緹娜的尸體。衣緹娜并不是死于金蠶蠱毒,她死時肚腹如常,蠱毒以解。她的死因是——沒了心臟。
衣緹娜的心臟被人挖了出來,血淌了一地,眼直直盯著床頭的方向,似乎到死也不敢相信,男人會這樣對她。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是怎樣的心境,無人知道。她所留下的就只是空洞的雙眼和空空的心口。
衣緹娜的尸體夏芍和徐天胤沒處li,而是瞧瞧又退了出去。于是,這幾天京城出了一宗人心惶惶的大案,一名被人挖了心的女人死在了出租房里,警方介入調查,關于這案子已經流傳出了諸如情殺、諸如人體器(禁詞)官買賣的多種說法。
衣妮聽說衣緹娜的死法之后,躺在床上虛弱地大笑,“活該!當年她幫一個剛見面的野男人挖同門姐妹的心,今天就輪到她被人挖心而死!報應!報應不爽!”
這笑,帶著三分恨意,三分暢快,最終衣妮笑著笑著,卻笑出了哭腔。也不知是哭為母報了仇,還是哭即使報了仇她也換不回母親、回不了寨子了。
夏芍悄悄退出了房間,任衣妮在房間里盡情發泄這些年來的情緒。
但一出房間,夏芍卻是一愣。
房間門口的走廊上,海若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
“是不是小燁子醒了?”夏芍問。溫燁的情況比衣妮還重,他強行突破,身體受了很大的壓力,需要休息,都睡了兩天了,還沒有醒。
“還沒有。掌門祖師說,可能要睡上個四五天。”海若有些憂心地笑了笑,又道,“師叔,您有時間么?”
夏芍一聽這話,便知道海若是有事找她,于是便點點頭,帶她去了會所的茶室。會所還在放假中,員工們都沒來,夏芍自己去取了茶葉和熱水來,泡了兩杯茶,放去海若面前一杯,這才問:“什么事?”
海若垂下眸,溫婉的眉眼間顯得有些愁緒,表情看起來欲又止,有些難以開口的樣子。
“有話就說。”夏芍端量著她的神色道,“若是小燁子的事,你倒是不必太擔心。師父既然說了他沒事,他就一定不會有事,只是多睡兩天罷了。”
“不是這件事。”海若抬起眼來,目光看起來有些忐忑,但還是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道,“師叔,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請您……收小燁子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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