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婚里婚外全文閱讀!服不服!”
廟內黑氣已弱去許多,金蟒的陰煞之氣被道道符咒壓制在周身,蟒身受到了壓制,想動也動彈不得。七寸處高懸的金符雖然沒落下來,但也壓得它頭都抬不起來,只能以一種臣服的、屈辱的姿態趴在廟瓦上,翻著黑氣森森怨毒的蛇眼,看向面前拿著龍鱗指向它的少女。
少女含笑立著,操縱著龍鱗的煞氣,加上方才連制四十四道符咒,竟然臉不紅氣不喘,反而悠然自得。
她輕巧地翻轉著龍鱗,看起來絕對不像是威脅人的樣子,但事實的情況卻絕對不是如此。
金蟒的頭顱頗為巨大,幾乎有她半個身子高,身子盤桓在廟頂上,儼然龐然大物。相比之下,立在它面前的少女就顯得嬌小纖弱。
強烈的對比,形成一幅令人永生難忘的畫面,刺進眼里,就再拔不出來。
廟門外,親眼目睹了一場斗法大戰的人,許這一刻還不知看到的是真實還是幻象,總覺得以往對于世界的認知好像在一瞬間有點崩塌,多出來的那一部分,是以往生活中從來不曾遇見的,也一直被認為不存在的。
然而,今天發生的事,卻讓他們清楚地知道,在這世界上,有一部分人生活在絕大多數人認知之外的世界,所擁有的本領,神秘莫測,令人心驚折服。
今天,就是在這座島上,兩幫人馬折損了多少,是以怎樣邪門的方式折損的,一切都歷歷在目!而不過是一會兒的工夫,那條導致他們損失巨大的金蟒陰靈就以臣服的姿態被壓制在了少女腳下,這種震撼力,語無法表達。
這少女容貌并不起眼,但負手立在廟宇之上,氣韻雖是悠閑自得,卻依舊有種令人仰望的氣度。
但她并沒有讓金蟒仰望她太久,而是一會兒就將手上的龍鱗陰煞略收,腳下輕輕一挑,一條蛇尾巴就被“嗚”地一聲挑到了她面前,而她看了一眼,就笑瞇瞇地坐了下來。
廟外一陣抽氣聲,任誰都看得出來,那條金蟒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來,對于她大膽地坐了它的尾巴,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而她卻是坐下來之后,就悠閑地與金蟒的目光平視了起來,說道:“我不命令你了,我們們來聊聊。”
這聊天般的語氣,卻沒有得到金蟒的認同,不僅僅是蛇眼一翻,連廟外的人都跟著翻起了白眼。
聊聊?那你懸在蛇頭頂上的金符是干什么的?手里拿著的匕首是干嘛的?
把人家給用金符裹得跟粽子似的,尾巴踢過來當板凳坐了,還一副聊天的語氣……這蛇如果是人,估計得氣瘋了。
龔沐云眸光輕動,輕輕垂眸,唇邊自方才斗法之后,首度露出笑意。
戚宸哼了哼,眼里少見地也有笑意,嘴里卻不說好話,“不知所謂的女人植物大戰僵尸之空間帶不走全文閱讀!我要是這條蛇,不想別的,就想怎么咬死她!”
龔沐云聽了這話卻轉過頭來,鳳眸含笑,笑意涼薄,“戚當家想成為這條蛇?我看挺好,尤其是那掉了的腦袋。”
戚宸眼底剛生出的笑意頓時被殘酷壓了下去,轉頭之時,笑容狂妄,“腦袋掉了,還活著就成!這蛇至少死后還活了兩百年,我要是死后還能活著,一定也學學這女人,找龔當家的一族人聊聊。”
“哦?這么說,戚當家的外之意就是,活著的時候,拿我龔某一家沒有辦法,要靠死了再來問候了?”龔沐云挑眉笑了起來。
“我說的是一族,不是一家。我活著的時候,你一家別想好過,我死了以后,你一族都別想好過!”戚宸一咧嘴,牙齒潔白,笑意森然。
兩人對視,目光漸冷,兩幫人馬也同時戒備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候,陰風吹來,眾人只覺耳旁一陣鬼哭狼嚎,聽得人頭皮都發麻了起來。龔沐云和戚宸雙雙抬頭,見廟宇頂上,金蟒張開嘴,吐著信子,一陣鬼哭狼嚎的刺耳聲音。而金蟒的眼怨毒含恨,一看就知它并不愿被收服。
但它是個什么意思,沒人聽得懂。
但夏芍卻聽得懂。
金蟒吐出的信子陰氣森森,腥風撲鼻,怨毒的黑氣纏繞在每個字眼里,“人類都是狠毒的!殺了我的伴侶,殺了我的后人,我就殺光你們的后人!殺光!殺光!殺光!”
夏芍輕輕蹙眉,“你無辜枉死,被鎮壓在廟里兩百年,我明白你的怨氣。這世上確實有很多狠毒的人,但為了這些人讓自己難入輪回值得么?我可以把你當做我的伙伴對待,每天三炷香,誦經化解戾氣,百年之后,或許你能再入輪回。”
“我要入輪回做什么!”金蟒語氣更加尖銳,眼神怨毒,“我要殺人!殺人!你也一樣!放我出來,就是為了收了我,驅使我,人類沒一個好東西!你最好一直困住我,要讓我掙脫開,我就咬死你!咬死所有人!”
夏芍垂眸,她也知道一時半會兒勸不動這條蛇,它怨氣實在太強了,這是心結。換成任何一個人,當初沒有害人之心卻無辜枉死,被鎮壓了兩百年,怨氣不得發泄。換成世間任何生靈,心中都會有怨吧?
將心比心,這樣的事,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或許她也會心有不甘,想要報仇。
夏芍一時間還真不知怎么勸,金蟒跟龍鱗不一樣,龍鱗是千年前無數人的怨念集合體,而金蟒是靈物,有心智,她若想要收了它為陰子,雖說可以強行收下,可它要是不愿意幫她的忙,收了也是白收。
但夏芍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耗,思量之下,她只得做出決定——先把金蟒收了,然后再慢慢開導它。
符使跟符箓不一樣,并非以符紙煉化,而是需要有載體。夏芍這次來島上,身上帶了兩件法器,一件是師父給她的玉葫蘆,一件是最后一只清代玉羅漢。
夏芍打算以玉羅漢為載體,將金蟒的陰靈依附其上,一來以羅漢之威鎮住它,二來以百年前得道高僧加持的靈氣慢慢感化它的兇性。
當等夏芍拿出玉羅漢起身的時候,金蟒怨毒的眼底果然迸出血絲來,暴怒道:“混賬人類!你敢收我!你最好別放我出來,等我出來就咬死你!我一定要咬死你!”
金蟒雖然在斗法中敗北,但它明顯兇性不改,不愿成為陰子供人驅使。因此當夏芍站起來的時候,廟外的兩幫人馬已有人露出擔憂的神色——這能成么?
能不能成夏芍也沒試過,一般來說,如果陰子愿意,它自己可以依附上去,但不愿意的話,就得強行收服。這事夏芍自然是沒做過的,技巧方面可能生疏些,但她的元氣方面沒有問題,即便在收服的過程中,金蟒會反抗,她相信她也壓制得住。
因此,她話不多說,拿出玉羅漢來,便打算動手!
但卻正當此時,一道清亮的道號傳來——
“無量天尊!”
這聲道號隔著有段距離,但卻十分清晰,隨著一聲道號宣來,連布下陣法的廟宇內,陰煞之氣都被震得散了散,廟外的陰氣更是霎時散盡,陽光又從頭頂上照射下來,眾人霎時覺得手腳溫暖,而身后已走來一名穿著道袍的俊美男子。
龔沐云和戚宸在廟門前回頭,夏芍在廟頂之上也回過頭來,輕輕蹙眉
嘖!這道士,來得真不是時候!
無量子還是來了,而且他看起來像是泅渡過來的……
道袍濕漉漉地掛在身上,佛塵一縷一縷的,頭發倒是在上島之后曬干了,但道袍還是皺巴巴的,看起來十分狼狽。
但就算是這樣狼狽的模樣,男子還是一副明凈祥和的神態,纖塵不染,仿佛不在塵世之中,步伐緩渡,踏在山間的青石路上,衣袍上一片草葉都不沾。
無量子在廟門前站定,仰頭看向廟頂之上,對著夏芍再宣一聲道號,“女施主,這孽障兩百年來被鎮在佛像之下,都不曾被佛性改變分毫,僅憑你手中法器,即便收了它,日后也難免為禍。廟已損毀,不可收,不能鎮,恐怕只能除了。”
說話間,他佛塵一甩,被夏芍在門內封了血符的廟門竟突然被震開!
夏芍一驚,她對自己畫的符和元氣修為都是有自信的,這符剛才斗法的時候,金蟒都逃不出去,無量子竟然這么輕易地就震開了?
血符是畫在里面的,金蟒不敢接近,從外面打開卻是比從里面容易。而且這符對陰靈的傷害性極大,無量子是人,自然不會太克制他。但他只是佛塵一震,便把門內畫下的那道符上的元氣給震散了,夏芍還是覺得,這道士的修為太高深了些!
好在無量子進來之后,佛塵一甩,門又給關上了。
他站在門前未急著上廟頂上來,只是守在門前,抬頭看向被夏芍用四十四道金符裹得跟個粽子似的金蟒。
金蟒看見無量子之后,周身的陰氣卻是忽然大盛了起來!它被夏芍制住之后也沒反抗得這么ji烈過,但看見了無量子,卻好像有某種原因驅使著它必須要掙脫開符咒,且它眼底充血,金色的眼珠,幾乎被血絲填滿!
它掙扎得太突然太劇lie,金符壓制在它身上,將它的陰煞緊緊禁錮在周身,四十四道符咒,當初收服龍鱗的時候,夏芍也只是用來五十四道符咒。金蟒身體太龐大,因此夏芍用的多,但威力卻是不減的,這么強的威力,金蟒動都不可能動得了,它若是強行要掙扎,符咒的威力必然會對它造成不可估量的傷害,甚至可能對它的陰靈本體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創。
這金蟒也是有靈性的,它很聰明,知道這些符咒的厲害,因此之前它面對夏芍的時候,雖然不從,但也只是咆哮兩聲,卻沒試著掙扎過。但見了無量子之后,它竟然不顧受傷,也要掙扎了起來。
夏芍眉頭一皺,趕緊將離金蟒七寸處不遠的那道符撤得遠些,免得傷了它的靈智,目光卻是郁悶地看向無量子——這蟒是個硬骨頭,說收它還好,說除它,它還不得跟你拼命?
卻不想,金蟒一陣鬼哭狼嚎,里面參雜著的類似人聲的話卻叫夏芍結結實實愣了一把!
“道士!是你!竟然是你!你把我封在這里兩百年,而你竟然還活著!”
夏芍愣了,半晌沒反應過來,等她看向無量子的時候已經瞪大了眼。
什么意思?
無量子是……把金蟒封印在這里的人?
不可能吧?那可是兩百年前的事了!這世上道家講究長生之術倒是真的,但真的能有活了兩百年,看起來還像是二十多歲的老怪物?
正當夏芍嘴角抽搐,眼神怪異的時候,無量子垂眸宣一聲道號,說道:“金蟒,你認錯人了。貧道是天師的后人,天師已羽化仙去百余年了。”
無量子目光明凈,不像是在說假話。夏芍聽了,無端松了口氣。她還真以為是兩百年前鎮壓金蟒的高人,要真是那位高人的話,他今天要除這條金蟒,她要跟他對上,只怕沒有勝算。
金蟒聽后卻是發出一聲尖銳的嘯音,刺得人耳膜發疼,“老道士死了?死得好!死得太好了!哈哈!”
無量子聽到他這么說先輩,神情無喜無悲,只說道:“天師仙去之時,曾算出后世此廟會有一劫,你若破陣而出,必為禍人間,貧道乃是奉天師之命,前來除靈的。天師曾斷,你兇性難改,今天見了,果然如此。”
“除靈?”夏芍一聽這話便往金蟒身前一擋,當然,她沒忘了以龍鱗做防護,但她也確實是擋在了金蟒面前。
廟里鬼哭狼嚎的聲音卻更尖銳,“除我?哈哈!你有本事就來!我就算是魂飛魄散,也會記住你們一族,詛咒你們一族的!你們永遠別想煉虛合道,永遠別想!”
無量子聽聞這話,才垂了垂眸。夏芍一見他這神情,便不由輕輕挑眉。該不會被金蟒說對了吧?無量子這一脈的人,自從這件事后,就再沒有煉虛合道過?
不過,這也不能說是詛咒使然,煉虛合道指的是修道者不著于法,不著于相,任何方法都不必用,從有入無,無無既無,與道同體,從此無拘無束、瀟灑自如地游覽于人間仙境(高干)二二得嗣最新章節。
但這樣的大道境界,從有道法開始,就沒有幾個人能達到這種境界的。
“沒錯。天師仙去之時是不曾開悟煉虛合道的境界,但困住他的心魔,卻不是你。而是……雄蟒。”
沒想到無量子會解釋,夏芍愣了,金蟒也愣了。
“雄蟒在哪里?不是應該跟雌蟒一起鎮在這座廟里么?”不等金蟒開口,夏芍便先問道,這是她一直理解不了的事,“漁村祠堂里,村民們還世代供奉著金蟒夫婦的牌位,為什么這座廟里只有雌蟒?雄蟒呢?”
夏芍身后,金蟒不顧受傷急切地扭動,但廟中尖銳的鬼哭狼嚎卻變得有些低低的,聽得出它一聽到自己的伴侶,十分悲傷,急切找尋,“他呢?你們把他怎么樣了?他在哪里?”
“雄蟒,已度化飛升而去。”無量子垂著眸,聲音不大,但卻很明凈清晰。
夏芍怔愣住,甚至有些愕然,什么?
金蟒顯然也不相信這荒唐的說法,氣息又變得暴怒怨毒起來,“你騙人!他怎么可能!我們們無辜枉死,我被鎮在這里受苦,他怎么可能還有心情度化飛升?你騙人!你是騙人的!該死的道士!我要殺了你!啃噬你們一族的血肉,讓你們死后都不得安寧!”
無量子抬起頭來,眼眸明凈如水,看起來不像是騙人的。隨后,他將兩百年前的事緩緩道來,故事卻令人唏噓而悲傷。
原來,兩百年前,雄蛇先被開山建祖廟的將軍帶來的官兵所殺,雌蛇隨后趕來,也被斬殺。當時,無量子的先祖剛好云游路過此島,見雄蛇頭上已生出一只角,假以時日便可成一條小龍。感慨惋惜之余,無量子的先祖便將雄蛇和雌蛇的靈分別收在了兩件法器中。他本想著這兩條金蟒靈智已開,修煉不易,無辜枉死令人惋惜,便想在此建廟,誦經護持,令這兩條金蟒能借著法器的靈氣繼續修煉,即便不能飛升也早日入輪回。
沒想到,雌蟒在枉死之時失去了它剛剛孕育的后代,十分地兇厲,怨念極強,度化不能。無奈之下,這座廟改成了鎮靈之廟。無量子的先祖以這座孤島為中心,漁村小島為輔,設下鎮靈陣。
而這件事,無量子的先祖對雄蟒隱瞞了下來。他告訴雄蟒,雌蟒以另一件法器為依附,跟他一樣修煉著。那些未曾出世的生靈,他已作法超度,令它們再入輪回。
這是謊。那些未曾出世的小蟒還未有靈性,確實已被超度,但雌蟒卻因怨念太重,被鎮在了佛像之下。
雄蟒的性情溫和,與雌蟒不同,它的靈性和修為比雌蟒要高許多。如果不是它性情溫和,當初大可以和雌蟒聯手將前來島上的官兵趕走,但它不愿傷人,積下業障,便想與雌蟒遠游。沒想到還是遇到了大劫。
凡是修煉大道者,無一不應劫的,這一劫雖是劫數,但遇到了無量子的先祖,也不能說不是機緣。雄蟒一心想與雌蟒超脫三界,從此自由自在。它以為雌蟒跟它一起被無量子的先祖帶在身上繼續修煉,卻不知道,在它跟著無量子的先祖云游天下大寺道觀、名山大川的時候,雌蟒一直被壓在廟中受苦。
無量子的先祖高齡一百三十六歲壽終正寢,在他羽化之前三年,曾帶著雄蟒到了天下龍脈之始的昆侖山脈,尋了一處風水絕佳之地,感悟自然道法。沒想到,雄蟒在此感悟超脫,竟以靈體之身生出兩角,化龍飛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