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很郁悶,非常得郁悶。
山霧彌漫的林間小路上,打扮怪異的道士徑直轉身,往東北方走去。夏芍發現,他走的方向確實在艮方,此時在陣中,他竟然不需要她的指引,就能準確地找到艮宮方向……
這道士,他根本就是已經看出如何解陣了吧?
可她有天眼在,自然一眼就能辨明方向,而他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推演出方位的?這人,的確是名高手!
但是,夏芍有點弄不明白無量子的目的。他既然能推演出方位,他就該知道往乾方走離考試要求到達的山上最近。為什么他非得跟著自己往東北方去?
她總有種她被他看穿了的感覺。要么就是他早就看出她想往東邊小島上去,要么就是……他的目的也在東邊小島!
夏芍覺得,她后一個推測很有可能性。她跟無量子不過是昨天才認識,兩人之間陌生得很,就算他知道她想往東邊小島上去,也沒有陪著她的道理。除非,那本來就是他自己的目的地所在。
他想去島上的廟宇?
夏芍跟了上去,不遠不近,卻始終與無量子保持著距離。他這人雖然很怪,但身為法師,要去東邊島上的目的無非就是兩個,要么除靈,要么鎮靈。
他總不能跟自己一樣,是想收了金蟒為陰子,當符使用吧?
夏芍輕輕咬唇,這么一分析,她還真希望無量子只是想跟著她而已。否則,這三個目的,無論是哪一個,對她來說都是個麻煩。
夏芍垂眸,內心思緒急轉,要想辦法把這人甩開!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山間霧氣彌漫,前方道路未知……
而就在夏芍思量著怎么甩掉無量子的時候,在漁村小島東北邊,離海邊只有二三里路的地方,五個人在山間小路上,一人一邊,對峙著。
其中三人是外國人,為首的男人深藍的眼珠,眼睛瞇著有些陰郁,一開始便是正宗的美語,“戚,你說在這座島上交易,可昨晚到現在,我們們損失了三十人!現在又困在這里,走也走不出去,你最好給我個滿yi的交代!否則……”
男人身后的兩名高大的白人男子拿著槍,不住地掃視著這條小路,他們臉色還算鎮定,但眼里卻能看出恐懼來。
這座島太奇怪了,簡直就是惡魔之島!昨晚,他們看見的那無頭女人和金色大蟒,直到現在還歷歷在目。最詭異的是,他們有同伴莫名其妙發了瘋,對自己人開火,死了十來個人不說,好不容易到了后半夜,那個無頭女人和金色大蟒再也沒有出來,他們卻開始從半夜就被困在這里,已經好幾個小時了,來來回回在這里轉悠,怎么也出不去,走丟了不少人,到現在只剩下三個人。
兩個人也怒瞪向地上坐著的男人。
男人大咧咧坐在地上,黑色緊實的褲身將長腿勾勒得修長里蓄寒力量。他嘴里咬著根草,藍色襯衣只系了兩顆扣子,玄黑的龍身襯著漆黑深邃的雙眸,張狂霸氣。
他身邊只跟了一個人,正是昨天上島來時那名中年男人。而當時跟在他后邊的另外幾名幫會人員已經不見了,不知是走失了,還是已經死了。
“戚宸!你有聽見我說話嗎!”安德里·杰諾塞眼眸一瞇,陰郁地問。
戚宸抬起頭來,山間的霧很朦朧,男人的笑卻給人一種耀眼的感覺。但他一笑起來,安德里和他身后的兩名幫會人員便倏地一驚,臉色大變!
三人手中的槍頓時舉了起來,但誰也沒有戚宸的動作快。
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把黑色的槍,人依舊坐在地上,嘴里嚼著草葉,眼甚至都沒看安德里,抬手便是一槍!
子彈擦著安德里左邊臉頰而過,正射入他身后的一名白人男子眉心。男人頭上多了個血洞,頓時應聲而倒,兩眼圓睜,直到死時仿佛也弄不清自己是怎么死的。
戚宸身后的中年男人也抬手舉槍,與他一起指向了安德里和他唯一的一名手下。
“安德里,我們們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你還沒弄懂我的忌諱,真叫人遺憾。”戚宸用英文說道,“我不喜歡有人站著跟我說話,也不喜歡被人威脅。現在二對二,你想說什么,坐下來跟我說。”
安德里臉色發寒,陰沉得嚇人,“就因為我這邊三個人,所以你要殺我一名手下?!”
“他是因為你死的。我不喜歡被人威脅,凡是威脅我的人都要付出代價。你該慶幸,死的人是你的手下。”戚宸又笑了,他笑起來給人的感覺像看見了陽光,但不知道為什么卻讓人背后發冷,尤其是當他的目光看向安德里唯一的一名手下時,那人明顯眼里有驚恐的神色,萬分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槍。
“記住,犯了我的忌諱是要死人的。而你運氣好,還有一次機會。”
戚宸的意思明顯是如果安德里再惹他不快,下次死的就是他唯一的那名手下。而如果再有下一次,死的人就是安德里。
安德里怒不可遏,“我是黑手黨杰諾賽家族的長子!你……”你敢殺了我?
但這話生生被安德里給咽回去了。他覺得戚宸真的能干出來!這男人就是個瘋子!
果然,戚宸大笑一聲,“長子又不是繼承人。老實說,我覺得憑你要是能繼承杰諾賽家族,杰諾賽就完了。”
“你!”安德里明顯快被他氣瘋了。他怒瞪了戚宸好一會兒才放下槍,回頭示意手下也把槍放下,這才瞇著眼寒著臉問,“那你還愿意幫我?”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哪一點也入不了我戚宸的眼。”戚宸笑著,深邃漆黑的眼眸殘酷狂傲,說話倒是直爽,但是卻叫人聽了想掐死他,“你二弟那樣的人還能稍微入入我的眼,但他被龔沐云搶走了,我只能扶持你了。任何與安親會為敵的事,我都是很樂意做的。”
戚宸邊說邊看了路邊一眼,安德里會意,陰沉著臉走過去坐下。坐下的時候他看了眼地上的土路,明顯很是嫌惡,但卻還是坐了下來,目光直直盯向戚宸——三合會的當家人,世界黑道上赫赫有名的煞神。
這男人雖然危險,但他很直白。這種不拐彎抹角的性子在這種時候反而令人信服。安德里也知道他比不上自己的弟弟,戚宸肯幫助他,必然有他的目的。他這么直接地說出來,反而叫他放心。
安德里見過龔沐云,對于在世界黑道上評價與戚宸不相上下的梟雄,他對他的印象只有高深莫測。他沒有那么心思和腦力去猜他心里想什么,目的是什么,于是相比之下,戚宸更適合做他的合作伙伴。
“那批軍火你到底放在哪里?”安德里問。
“不在這座島上。”戚宸將嘴里嚼著的草葉吐出去,理所當然地道。
“什么?!”安德里幾乎跳起來,剛壓下的怒氣又竄了起來,“不在這里,那你讓我的人跟著你上島來做什么?上帝!這是座惡魔之島!我損失三十多名手下!昨天晚上,我們們險些送命!”
“老杰諾賽真的應該把繼承人的位子傳給你弟弟。安德里,你的智商和膽量跟你弟弟差得遠。”戚宸搖頭,“你跟你弟弟爭繼承人爭得火熱,你從我這里進購軍火的事,你以為他會不知道?他知道,龔沐云就知道。我們們這里有句話,叫兵不厭詐。這里只是個幌子,你沒有膽量以自己為餌引你弟弟和他的合作者上套,你怎么打得贏這場仗?”
戚宸轉頭看了看路上濃濃的霧色,“軍火在東面島上,我的人在那里守著。”
“那趕緊去東面吧!”安德里站起來,但站起來后才想起他們被困在山路上的事實。他心里煩躁急切,但今天被戚宸看低了好幾回,他不得不壓下心中急切,問道,“你確定他會來?”
如果對方會來,那倒也是件好事。這座島上邪門得很,他希望他親愛的弟弟也會來,這樣的話,說不定他就回不去了。而這島困了他們這么久,對方到了島上之后也一定會被困住。
過一會兒再找找看吧,說不定能找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