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結果就出來了,是顧斜去拿的,顧斜根本沒有回去,他在鑒定中心的走廊徘徊了一夜,結果剛出來的幾分鐘,顧斜就拿到了手,他看了一眼,報告上面蓋著的寫著確認親生的紅章分外顯眼。
顧斜看了這么一眼之后就快步上樓去給顧夫人送報告了,他說不出自己什么心情,他上樓的時候想了很多,最后他什么也沒有想,只是想,家里的三樓正好有兩個房間,另一間該回去收拾一下了。
顧斜就住三樓,顧父跟顧夫人住在二樓。
顧夫人看到鑒定報告倒是沒怎么驚訝,她心里早已經認定了結果,這個鑒定與其說是為了顧夫人做的,不如說是為了說服顧青池,她看了一眼就遞給了顧青池。
她看起來很冷靜,顧青池看起來反而有些不能接受現實了。他長久的注視著報告單上的紅字,不斷確認著上面是自己跟顧夫人的名字,最后他抬頭去看顧夫人,像只忐忑不安的小獸,再次確認道。
“是真的嗎?”
得到肯定的回復之后,過了一會又追問道。
“不會出錯嗎?要不要,要不要再做一次?”
他后半句話怯懦著,聲音輕到幾乎沒有,就像故作大方卻還是舍不得糖果的小孩子,嘴上說著好,但實際上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顧夫人很耐心的一一解釋,她說著報告的權威性跟準確性,最后告訴顧青池。
“你就是我的孩子,這是毫無疑問的。”
顧青池呆在那里,看著顧夫人,眼淚大滴大滴的滾出來,砸到被子上,顧夫人伸手用手背給他擦眼淚,可是怎么也擦不完。
“不要哭啊,媽媽帶你回家了。”
謝陸嶼看著這一切,安靜的站在一旁,在顧青池流淚的時候差點就下意識上前了,等到顧青池還掛著淚珠,但卻露出笑容的時候才放下心來。
他原本神經緊繃著,這時候也放松了一下,也笑了起來。
我以你的喜悲為我的喜悲。
一條漂泊的船,有了可以停靠的港灣,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整日擔心這條船是否在某天會被海上的狂風驟浪所吞沒?
一直以來,他都充當著顧青池的錨,也一直等待著這艘船不需要錨的那一天,現在,他似乎看到了希望。
住院這段日子,前半段是謝陸嶼跟葉里在醫院陪床,后半段是謝陸嶼跟顧家父子倆輪流。
幾個人都知道顧青池因為什么住院,顧青池擔心什么,謝陸嶼都能知道,第二天謝陸嶼就買了一堆護腕跟手表甚至還有系在手腕上的絲巾,幾個人都默契的不去提,謝陸嶼找了個機會,將顧青池的病歷給了一份給顧斜。
“他要自己去看醫生,別人跟著會生氣,醫院讓他感覺不怎么好,他也不喜歡醫院的醫生,會非常緊張,現在的醫生他很喜歡,地址在里面,要注意他的情緒變化,但不要關注的太明顯,也不要抱怨,如果他覺得給你添了麻煩會低落……”
“……偏甜的菜,糖醋排骨什么的,會吃,但是不喜歡,喜歡吃茄子,喜歡吃辣,但是吃不了辣,不喜歡喝沒有味道的粥,但更不喜歡加糖的粥。”
謝陸嶼事無巨細地說了很多,聽起來雖然繁瑣一點,但也都很正常,最后他頓了一下,隨后的叮囑才展露出來一點殘酷。
“房間里不要有利器,剪刀水果刀什么的都不要放,急救箱里把剪子拿出來,繃帶最好提前裁成一塊一塊的,有些危險的藥物不要放,樓層如果很高的話,窗戶不要太大,很大的話加防護網,房間里不要太壓抑,窗簾最好去掉一兩個,讓屋里隨時都有點光線,布置溫馨一點,不要放裝飾花瓶,”
顧斜都錄了音,準備回頭整理出書面文件,家里早早就開始布置三樓的另一個房間,這些需要在布置房間的時候都落實下來。
到了現在,恐怕也只有顧夫人一個人以為顧青池是因為胃病住院的。
顧青池出院的那天,顧夫人早早就來了,她特地挑了輛寬敞又舒服的車來接顧青池,提了一個大保溫箱,車里的小冰箱里塞的滿滿的,還在車上放了一床被子。
他住了這些天院,病房里添置了不少東西,病房是個小套間,完完全全變了個樣,走進來甚至讓人感覺不到是個病房,仿佛重新裝修了一遍,但還原病房的時候就不怎么美妙了,中午出院,幾個男人提前就開始收拾了,一大早就找了幾個包跟箱子,打包起來,顧斜收拾的很慢,甚至可以說笨手笨腳,他沒怎么做過這些事情,最多也就收拾過出差的行李箱,謝陸嶼打包這些東西倒是有些經驗,但讓人驚訝的是,顧父打包這些東西竟然頗為有一手,非常利落,一大半打包好的包裹都是出自他之手。
顧青池原本想幫忙,手剛剛拉過來一個箱子,打算裝東西,就被路過的顧父伸出腳擋住了箱子,顧父手上抬著兩個箱子,正要往樓下搬。
顧青池被攔住了箱子,也沒放手,順著抬頭去看顧父,顧父站在那里,像個鐵塔一樣,他嚴肅著一張臉,臉上沒什么表情,低著頭看著顧青池,見顧青池看過來,不贊同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