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拽著自己手腕不放的樣子,多像刻骨銘心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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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厭感覺自己睡了有生以來最酣暢淋漓的一個長覺。
覺里有一個很舒服的恒溫枕頭,枕頭還會給他撓癢癢,而且不用擔心是不是要遲到了,也不用擔心作業寫沒寫完,潛意識里就覺得什么事兒都有人給他兜著,于是就肆無忌憚地放縱自己不管不顧地睡了下去。
直到積壓許久的疲憊和困乏全都消失殆盡,睡得再也睡不著了,才不情不愿地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就看見床邊椅子上支著兩條大長腿,腿上搭了張英語卷子,一只手捏著紙張,一只手捏著筆,有一下沒一下地勾著選擇題的答案。
這人居然趁著自己生病了偷偷學習。
似乎是感受到宋厭譴責的目光,夏枝野抬了起頭,然后就看見睡得一頭亂毛的宋厭正懵懵地盯著自己的大長腿,輕笑道:“怎么,是不是發現你野哥哥這雙腿簡直堪稱完美。”
宋厭:“……”
大腦剛剛蘇醒,語功能還沒恢復運轉,內心極度想罵人,但是腦子沒跟上,一下卡了殼。
沒被宋厭的冷冷語嘲諷回來,夏枝野有些不習慣,看著宋厭依然懵懵的樣子,微抬起眉。
燒是退了,指標也正常了,怎么人好像傻了?
捏著筆桿在宋厭眼前晃了晃:“我是誰?”
宋厭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夏枝野輕笑一聲,還會翻白眼,說明沒傻透:“考你道數學題。”
“問。”
“17加上52.8,再乘以5,然后減去3.9343,再除以0.5,最后減去170,等于多少?”
“520.1314.”
“不錯,看來還沒傻。”
夏枝野十分滿意。
宋厭:“……”
實在沒忍住:“這題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答出來。”
“可別這么說,小心小胖聽見跟你急。”看這單純的小傻子好像還沒發現自己上了什么當,夏枝野眸底忍不住蕩兒笑意,“所以為了獎勵我們宋厭同學答對了這么難的一道題,小夏老師決定頒發給你一個獎品。”
宋厭警覺地抬起眼眸。
然后就看見夏枝野變戲法似的地掏出了一個手串。
黑曜石串底,中間綴了顆深藍色的月光石。
宋厭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那里已經空空如也:“這他媽是我自己買的東西。”
“但愿望可是我親手幫你刻的。”夏枝野嘴角噙著點兒笑,捏住宋厭的手腕,幫他把手串重新套了回去。
宋厭低頭,指尖捏住那顆藍色的月光石一轉,果然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喜字。
刻得非常丑。
丑到一看就是某人自己親手操刀的。
“這算什么愿望。”
宋厭似有嫌棄。
夏枝野卻一本正經:“這可是奶奶親自找大師問的,說這個喜字可以沖走你名字里的兇氣,以后就能保佑你一輩子平平安安歡歡喜喜。”
宋厭松開月光石,垂下手,語氣平淡:“我不信鬼神。”
“我也不信。”夏枝野懶洋洋地往椅背一躺,“鬼神哪會管人開不開心的。”
那你還刻這么個丑八怪的字。
宋厭剛想反問,夏枝野就慢悠悠地扔出一句:“但是我信人。”
信人?
宋厭抬眸看向夏枝野。
夏枝野迎上他的視線,微彎著眉眼,淺褐色的眸子漾著松散不著調的笑意,嗓音也散漫無形:“鬼神不可信,但你野哥哥可信。”
“……”
那一瞬間,宋厭好像明白了夏枝野的意思。
鬼神不會保證他一輩子開不開心,高不高興,歡不歡喜,但是夏枝野會。
明白這個意思的剎那間,宋厭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拍。
他突然不敢再看夏枝野那雙招人帶笑的桃花眼,有些慌張的轉過身,背對夏枝野,胡亂扔出一句:“去你媽的野哥哥,能不能別這么肉麻。”
“肉麻嗎?”身后夏枝野好像渾然不覺,“小麻將平時叫得不是挺開心的。”
“我他媽又不是小麻將。”
“那也不知道是誰昨天晚上比小麻將還會發嗲黏人,就一個勁兒地抓著我的手撒嬌,一口一個野哥哥,不準讓我走,一走就又哭又鬧,而且這人還是個病號,你說我一個心地善良,又見不得別人難受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能怎么辦呢。”
宋厭:“……”
他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重新翻回身,看向夏枝野的手腕,果然看見腕骨上浮出一圈淺淺的紅痕,像是被人暴力施虐了一樣。
夏枝野舉起手腕,晃了晃:“這位犯罪嫌疑人要不要再好好欣賞欣賞自己的犯罪現場。”
“……”
宋厭有點心虛。
他覺得自己昨天晚上夢里的枕頭還真可能是這只手,而且看著紅痕的深淺,估計最少抓了五六個小時。
心里有點異樣的感覺,面上卻還是繃得冷淡:“少賣慘,你一個大活人想讓我一個睡著的人松手難道我還能不松手?”
“你說得也對。不過……”
夏枝野拖長腔調。
宋厭再次抬眸看向他。
夏枝野眉眼一彎,狹長的眼尾輕輕一挑:“不過我什么時候說過想讓你松開了?”
“……”
那一刻,宋厭幾乎可以確定自己的發燒一定還沒好,不然怎么會好端端的突然加快了心跳。
于是面無表情地按響了床頭的呼喚鈴。
夏枝野不解抬眉:“怎么了?”
“沒怎么,量體溫。”
宋厭說完這句話,就平躺在床,雙手搭于胸前,表情如臨大敵。
作者有話要說:醫生:宋厭小朋友怎么啦。
宋厭小朋友很嚴肅:醫生,我覺得我有心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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