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我來這兒純粹是巧合,只為突破修為。”容玄看著他,“問這么多做什么。”
“對你好奇,當然是想讓你加入我們。”
對方隨口一說,容玄隨口答:“這不是加入了么。”
“不是這個意思,”暮鈺笑了,“算了,暫時不多說。”
“真不愿告訴我名字?是碰到什么麻煩,和上清仙宗有仇,不便透露名諱?說給我聽,我可以幫你。”
信嗎?容玄不信,他默了下,才道:“名諱不過是叫著順口罷了,顯赫威名是因人而起,沒了實力,威名不負,有實力,遲早會有名聲。我曾修為盡失,前塵過往不想再提,就當換個名字,重新開始。”
“誰沒有點過去,畢竟都過去了。”暮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笑道:“道理我懂。報假名也好,你叫更衣,萬一別人誤會我們是一對怎么辦。”
容玄掃了他一眼,這人輕佻起來不分年歲,難怪能和年輕一輩打成一片,好在容玄臉皮不薄,再冷的笑話聽了也當耳旁風,不過心的:“更衣怎么了。你洗你的澡,我換我的衣,有何不可。”
暮鈺挑眉:“如果你長得好看點,也可以你洗我的澡,我換你的衣,咱倆不分彼此,豈不正好。關鍵是前提。”
容玄道:“庸俗。”
暮鈺也不惱,摸了摸自己的臉,陶醉道:“對,我就以貌取人這點不好,誰讓我長得好看,眼光高。”
“見識淺薄。你是沒見過更好看的。”容玄不露痕跡地掃了眼他戴滿戒指的爪子,真是說不出的五彩斑斕。確實高,常人欣賞不了。
暮鈺低低地笑了:“難道你見過?”
“見多了。”
“以后若是有機會,帶我去見識見識,天底下唯至凈至善,絕美容顏,最得我心。”
暮鈺還在感慨,容玄來了句:“你會去戰場么?”
突然轉了話題,暮鈺道:“不去,我去不合適。”
“那好。”容玄下意識覺得不能讓這人和葉天陽見面。
暮鈺目送他離開,還沖他招了招手。
侍從在前邊帶路,容玄往正門掠去,穿過重重回廊,出了殿門,速度不快不慢,突然眼角唐澈的身影一閃即逝,他轉頭看到綠蔭之間,有人影來回,再往前,便聽到熟悉的哀嚎聲,受刑的不止一人,不過胖子的聲音想聽不出來都難。
“他娘的輕輕點,大爺的老腰要斷了,你抽屁股就好,看準了打,嗷!疼疼疼!”
“閉嘴!就你話多……”緊接著又是呼嘯聲,以及仿佛骨骼咔嚓碎裂的聲音。
唐澈怎么在這里?
容玄心念一動,往那邊走了兩步。
“炬赤峰該死,幫手更該死,師兄師弟有去無回,連命都沒了,全都是你們害的!區區俘虜就要有俘虜的樣子,憑什么讓你們好吃好住還好過,給我狠狠打!”六七位弟子聚在一起,為首的那人雙眸充血,命侍從用刑,把俘虜吊起來狠狠毆打。
三十多位大長老以上級別的副峰高層被折磨得體無完膚,有骨氣的緊咬牙關不吱聲,越是這樣越被打得很;沒志氣的隨便抽一抽就拼盡吃奶的力氣狂吼,侍從被吵得不行,草草了事。
吳大仁皮糙肉厚,比起其他人受傷算輕了,就算這樣他也冤啊,頭一個勁地往某個方向掃。
“憑什么不打他,憑什么,憑什么!”吳大仁被狠狠打臉了,來的時候調侃別人,卻沒想到受罰的是自己。
容玄離得遠,隔了重重枝椏還能看清他一臉哀怨,順著胖子的目光看去,唐月雖穿得破爛還是之前那身,卻完好無損地坐著,還端起茶杯細飲,身邊木桌上擺著果盤靈茶,侍從對他也很客氣。
同樣是俘虜,待遇跟他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唐月對此也很困惑,但樂得看到胖子吃癟。
察覺到另一道視線,容玄越過樹叢看向一邊,但見唐澈隱在樹林里正對著唐月的方向,一臉復雜地看著端坐著喝茶的人,綠葉遮了他的眼睛,不用猜也知道,那眼神想必也是極其專注又復雜。
容玄露出了然之色,唐月待遇不同,想必也是唐澈提前打點過的。
“別看了,既然想為他打抱不平,跟我走吧。”時間緊迫,容玄打斷他。
唐澈瞬間回神,看向容玄所在處,被人看到有些窘迫,低頭的時候耳根發紅,他頓了下,最后又飛速地看了唐月一眼,轉身竄出樹林,和站在那兒的容玄點頭見禮,神色還有些恍惚。
那五人什么來頭,容玄還有些不放心,既然唐澈的目的只是那五人,而且修為在他之下,帶他去也無妨,小蒼雖是靈皇二重天,看著瘦弱,可隱藏實力不容小覷。
至于謝宇策所指認的弟弟是不是葉天陽,只有去了才知道。眾屠神族都不在,他急也沒用。到了最緊急的時候,容玄反而冷靜下來。
“另外那人呢?”容玄問。
唐澈解釋道:“我讓小蒼自己去換衣袍,換完在門口等著。”
兩人出了門,瘦弱的身影站在那里。三人相視點頭,化作三道流光,飛速前往戰場。
直到容玄氣息遠去,身影消失在樹林間,又過了許久,等到差不多離開火煉峰了,暮鈺這才針扎屁股似的挑起來,帶翻了茶水,先前淡然無波的樣子蕩然無存,他擼起華袍廣袖,搓了搓小臂,被驚起來的雞皮疙瘩這才消了不少。
早已空了的茶壺翻倒在石桌上轉了個圈,砸落在地,響聲清脆。
“屬下叩見族老!敢問有何吩咐!”瞬間紅光一閃,六道紅袍身影落在暮鈺腳邊,匍匐跪地,悄無聲息,半點靈力波動也無,但那種內斂的氣勢卻讓人心驚。
暮鈺沒好氣地道:“不是說了嗎,沒我的命令都別出來。”
屠神族護法小心翼翼地道:“就這么放他走了,合適么?您沒事吧?是受驚了還是……”
“沒事沒事,別小題大做。不過是和一位靈皇談談罷了,哪有外面傳得那么可怕。那人抓了那么多俘虜并沒有放人的心思,我們先亂,反倒中了對方的計。”
暮鈺擺擺手,恢復常態,只是看到山門的方向,目光帶了些復雜。
不知是不是錯覺,有那么一瞬間更衣好像要對他下手,他只是一直藏著修為刻意沒有防備,其實以他的實力倒不至于怕區區一位靈皇。
不過有些驚險而已。畢竟好不容易看中的人才,差點就這么沒了。
“繼續盯著。還不能確定他跟謝家小子究竟有沒有瓜葛,此人值不值得信任,是否有資格加入屠神族,就看他如何表現了。”
希望此人別讓他失望,畢竟缺了總舵主的屠神族實在太需要軍神級的靈紋師。
數道紅光閃過,偌大的蘭亭只剩下一人。
暮鈺轉身看著湖水,隔著欄桿彎腰逗了逗水里的小靈魚。
“更衣,更衣……真是好名字。”
不知對方去了戰場,聽到那些謠會如何反應,真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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