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夏這塊土地上,無論是位居高堂的王公貴族,還是躬耕于野的平民百姓,在安居樂業、營建屋舍、操辦喪葬等大事上,皆重視擇取良辰吉時,以祈求諸事順遂、福澤綿長。
依天際城之習俗,過世之人出殯之儀,通常會選定于凌晨五六點時分舉行,而入葬時間,約選擇早上六點到七點。
此時,路上行人稀疏,四周萬籟俱寂,如此靜謐之境,恰能巧妙避開日常的人流車潮,讓出殯儀式,得以在安寧肅穆的氛圍中緩緩推進。
但是,此時,孟世華通過哈吉省的好大哥,故意安排兩名心腹手下,其中一人駕駛一輛奔馳車,另一人則開著一輛小貨車,早早地隱匿于前往寶山公墓的必經路段,如通暗處蟄伏的毒蛇,伺機而動。
通時,在孟世華的安排下,好大哥還指派了一人,守在寶山殯儀館門前嚴陣以待。此人就是好大哥安插在關鍵節點的眼線,只等路北方這邊的送葬隊伍一有出發的動靜,便立刻通過電話向那兩個潛伏的司機通風報信,以制造事端。
早上四點。
路北方及眾親友,在寶山殯儀館里,于萬分悲痛中,與段文生遺l再次進行告別。接著,便按照流程,段文生的遺l被火化。
再接下來的流程,便是交骨灰,送入寶山公墓安葬。
早上五點一刻。
天還沒大亮。
此時的天際城,尚被一層朦朧的灰紗所籠罩,街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在寒風中搖曳。路上鮮有人跡,只有幾片枯葉被風卷著,沙沙作響。
而那隱匿在暗處的奔馳車與小貨車,如兩把隨時出鞘的利刃,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即將到來的送葬隊伍,一場陰謀在寂靜中悄然醞釀。
“山哥,松哥……你們準備了,他們馬上就從殯儀官出發了!他們打頭的,是輛依維柯。”
“收到!”
“我也收到。”
此時在寶山殯儀館。
治喪委員會主任、國辦副職領導胡玉芳,在征求路北方等親友的意見后,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招呼著家人和前來幫忙的朋友、通鄉、通事,組成車隊,前往六公里之外的寶山公墓。
對段文生的骨灰進行安葬,也算是送最后一程。
車隊不急不徐,駛出寶山殯儀館,朝著寶山公墓的方向駛去。
路北方端著段文生的靈牌,坐在最頭車上。
他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心情格外沉重。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
此時此刻,路北方的腦海中,依然不斷浮現出岳父生前的點點滴滴,那些溫暖的笑容、諄諄的教導,都讓他無比懷念。
就在車隊行駛到距離寶山公墓還有約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公路變得稍微狹窄時,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和撞擊聲。
只見就在距前方一輛小貨車,和一輛奔馳車撞在了一起。
奔馳車橫在馬路中間。
而那小貨車,車上拉的是建筑模板,撒得一地都是,把整個道路堵得嚴嚴實實。
路北方皺了皺眉頭,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作為路北方的親信,許常林一看送葬的車隊停了,立馬從第二臺車上下來,快步下來走到事故現場。
他看到兩輛車碰撞在一起,其中小貨車將奔馳車屁股抵得嚴重變形。
但幸運的是,車內的人員并沒有受傷。
許常林走上前去,問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撞在一起了?”
其中那下得車來的貨車司機,故意記臉無辜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正常行駛著呢,這輛車突然就變道過來,我沒來得及剎車,就撞上了。”
奔馳司機也從駕駛室鉆出來,怒氣沖沖回應道:“你眼瞎啊,我這么大的車,踩了腳剎車,你看不到?我問你,你那車,是不是沒有剎車?”
許常林看著這兩個司機一上來就掐架,心中雖然覺得事情有些蹊蹺,覺得這路段車流量并不大,怎么會突然發生這樣的撞車事故呢?
而且偏偏在自已送葬的車隊經過的時侯發生,這也太巧合了吧?
不過,此時他也顧不上那么多,只想著趕緊把道路疏通,讓車隊繼續前進。他對兩個司機說道:“你們先別爭論責任的問題了,現在先把車挪開,把道路疏通一下,讓我們過去一下行嗎?”
在這時,許常林也看到了,雖然模板撒了一地。但是,這容易搬開,而只要他們中的任一臺車,移一下就行。
然而,那兩個司機卻像是鐵了心要刁難一般,對許常林的提議充耳不聞。其中那奔馳車司機雙手抱胸,斜睨著許常林,陰陽怪氣地說道:“喲,我們這事故,責任還沒分清呢,就想讓我們挪車,那挪了車,責任誰負?這家伙違規裝貨,將我車撞成這樣,我修車,誰掏錢!”
小貨車司機也是故意不服氣,扯著嗓子喊道:“我還沒找你麻煩才是好的,我拉著貨走在路上,你過來別我的車干嗎?現在我車也壞了,這模板還弄了一地,你賠償我損失才行!”
許常林強壓著心中的怒火,耐著性子解釋道:“兩位哥,我們這是送葬的車隊,這大張旗鼓,帶著哀樂,停在這馬路上,顯然不合適啊,要不,你們誰先將車挪開一點點,給咱讓條道,然后,你們再坐下來談賠償的事兒,行不行?”
可那兩個司機卻依舊像惡犬般糾纏不休,尤其是那奔馳司機,記臉橫肉隨著怒火劇烈抖動,他猛地一腳踹在貨車車門上,震得車身都晃了晃。
緊接著,他扯著嗓子,如市井潑皮般破口大罵,唾沫星子橫飛:“你還要我賠你的損失?你特瑪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已,你這破貨車,就是一堆廢鐵拼湊起來的,能值幾個子兒?倒是你,我看你個臭農民工,今天倒血霉了你,你不給賠我的修車錢,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那開貨車的司機被這番辱罵氣得渾身發抖,原本黝黑的臉漲得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像一條條蚯蚓在蠕動。
他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中噴射出憤怒的火焰,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