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管不了!
她用枕頭捂住耳朵,卻捂不住胸腔里翻涌的委屈,那些在辦公室里沒掉的眼淚,此刻像決堤的水,混著鼻涕和口水,把枕套洇出大片陰影。
此時此刻,林亞文就感覺很難受,渾身浸在刺骨的灼痛里,像是有無數根細針扎進每一寸皮膚,又似千萬只螞蟻順著血管啃噬攀爬。
她以為這次來省里,是仕途的新,卻沒想到,僅僅是手續沒有辦過來,就有無形的石頭,壓得她連呼吸困難。
林亞文想起路北方要她大膽地批注材料時,自已熱血沸騰的模樣,如今卻連一份文件過于認真修改,都要被質疑?這讓她眼淚漸漸流干,喉嚨里泛起咸澀的疼,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
就在這時侯,手機在枕邊震動。
林亞文一看,是路北方發來的消息:
“今天我和烏爾省長在臨南市調研,明天你問下陳君,要他將臨南市這幾年的工作報告發給我?烏爾省長要看數據!”
林亞文摸出手機,看了看,愣了好一陣,卻還是用短信,給路北方回了消息:“明天早上整理后,發給您!”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聽見門外傳來兒子拍門的聲音:“媽媽,媽媽,你在干嘛啊?媽媽,奶奶說,我們要吃飯了!”
成年人的世界,一邊經歷痛苦,一邊尋求治愈。
雖然鏡子里的人眼睛依舊紅腫,但林亞文的眉梢,漸漸舒展開來。
她從床上爬起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又在洗手間洗了把臉,讓嘴角微揚,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她打開門,將兒子的手拉著,說了聲:“揚揚乖,告訴媽媽,今天晚上,奶奶讓了什么好吃的菜?”
……
第二天,林亞文站在路北方辦公室門前,手指在門板上輕輕叩了兩下,隨后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路省長,這是你昨晚要的報告。”
“好,放那。”
“嗯。”
“這些文件,你先拿去看看?和以前一樣,寫個大概意見。”
“這?我?路省長?我還是不寫批注了吧?”
林亞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已腳尖,不敢直視路北方的眼睛。
路北方正翻閱著手中的文件,聞抬起頭,眉頭微蹙,顯得有些詫異:“亞文,怎么突然這么說?你的批注很好啊,很多觀點一針見血,而且很有思想,對咱們文件質量的提升,有很大幫助!!”
林亞文咬了咬嘴唇,將昨天在辦公室遭到楊靜的打擊,一股腦兒倒了出來,她的聲音雖輕,卻字字清晰:“昨天楊副主任交了份報告,我說了數據要更細一點!想不到,她發火了,說她們以前就是這樣擬的文件,現在卻不一樣?我?……我不過按您指示,提出初審意見,又不作數的!可她語譏諷,覺得我沒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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