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里的衛生間，本來也沒有幾個空位。到現在也沒人出來，應該是沒人。

于是接通電話，不耐煩地問：“什么事？”

“招娣，你現在忙嗎？”

“有事就說。”艾迪不耐煩地打斷她。

電話里的女人也不生氣，訕笑著說：“馬上就要交學費了，你什么時候把錢轉過來？”

“我上周不是剛把錢轉給你，夠他們幾個交學費，怎么又要錢？”

“哎呀，還不是你爸，看別人家都買車，也想買一輛車。所以就把錢……付了首付買車了，你別生氣，他也是為我們這個家著想。你回來他也能開車去接你，就不用你打車了。還以后你弟弟妹妹上學，也能開車接送，他們也少受點罪。我們知道你在外面辛苦，賺錢不容易，但我們都是一家人，你……”

“最后一次。”艾迪氣得渾身發抖，顫抖著聲音厲聲打斷。

女人閉嘴，過了一會才小聲地問：“什么最后一次？”

“這個月最后一次，我明天就把錢轉過去，如果你們還不給他們交學費，那就讓他們輟學吧！反正……我也沒讀書，沒文化，不一樣活下來了？”

艾迪一邊說一邊哭，說完后用力地掛斷電話。

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可笑得像個小丑。

是呀，她孤傲清冷，都說她比千金名媛的派頭還大。

可是人家千金名媛那是真的有派頭，她有什么？

一個招娣的名字，一堆需要她養的家人，她的孤傲清冷不過都是裝出來的。

不裝，一不小心就會暴露自己的弱點，成為別人攻擊的對象。

“嗡嗡嗡。”

最里面的隔間里，突然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

“誰？”

艾迪立刻擦干凈眼淚，大步走過去就要踹門。

“是我。”

對方看躲不過，只能打開門出來。

看到楚錦初，艾迪愣了一下，表情慌張地問：“楚總，怎么會是你？”

楚錦初的手機又響了，她只能趕緊接通，對尚顏說：“別催，我馬上回去。”

“你沒事吧！再不回來，我就要去廁所里救你了。”尚顏說。

“馬上回。”

楚錦初掛斷電話。

掛斷電話后，她訕訕地向艾迪解釋說：“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哺乳期，孩子不在身邊有點麻煩。所以就到這邊的衛生間處理一下，沒想到會聽到這些。那兩個人說的話你別在意，我沒覺得你在……你是謝不的人，謝不也算是我表哥，咱們算是朋友，不存在舔不舔。另外……你剛才的那些話我也沒聽到，你不用放在心上。”

艾迪苦笑，她這么說，分明就是都聽到了。

“很少有人知道，我原名叫招娣，是家里的老大。在我們那邊夫妻都想生兒子的，所以生了我之后取名招娣。可惜，我沒能招來弟弟，下面還有盼兒、等兒、來娣、迎兒、引弟，一直生了六個女兒才生到兒子。因為生的孩子多，我們家是最窮的，所以我早早就輟學出來打工了。我沒讀過書，沒文化，一張嘴就容易暴露，我就不喜歡說話。別人都說我高冷，其實我是害怕跟人交流，后來入了這一行，有很幸運遇到小謝總，才有了我今天的成就。不過家里人太多了，每個月都要往家里打錢，很累的。”

艾迪一開始先自嘲地冷笑著說，可是說著說著忍不住委屈，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楚錦初不知道她這樣的生活是怎樣的煎熬，但是一路貧窮地走過來，被壓榨欺辱，她很能明白她的感受。

“別難過，你現在很好。過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不用把他人的責任硬往自己身上攬，沒必要感激任何人，尤其是不想讓自己幸福生活下去的人。”

上前兩步，輕輕地抱住她。

也許這些話并沒有什么用，但是她想，她可能需要這個擁抱。

“可是我不給錢，我五個妹妹會跟我一樣早早輟學，出來打工，很累的。”艾迪哽咽著說。

她淋過雨，所以她知道被雨淋的滋味有多難受。

她才不想讓她的妹妹們，也都淋雨，想要為她們撐起一片傘。

可是好難，一個人為那么多人撐起傘，太難了！

“撐不住也可以放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你也不過是個小女孩。”楚錦初安慰她。

艾迪的眼淚洶涌而出，其實累也沒什么，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跟她說過這種話。

片刻后，將她推開，用力地擦了擦眼睛說。

“楚總，你先回去吧！我得補妝，不能讓人看出來我哭過。”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楚錦初向她保證。

艾迪點了點頭。

其實她不怕她說出去，反正……也無所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