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心頭突突的。
這個年紀,最怕深夜的報信。
容澈慌忙披著衣裳便開門,來的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嬤嬤。嬤嬤眼眶通紅,一見他,便噗通跪在地上。
他只覺手腳冰涼,那一瞬間,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將軍,老爺子不行了。”嬤嬤說完,泣不成聲。
許時蕓已經換好衣裳,容澈一腳一腳像踩棉花,反應過來時,已經跪在父親床前。
外嫁的女兒早已收到消息回府,周舒窈亦是紅著眼睛侯在此處。
她已年過二十,但依舊不曾婚配,整日都在女學中忙碌。
陸硯書陸元宵,牽著陸淼淼和善善也來到床前。
屋內滿滿當當擠著人。
“微臣用金針鎖著老侯爺最后一口氣……”太醫對眾人點了點頭,外之意,讓眾人道別。
屋內霎時響起壓抑的哭聲,細細密密的低泣壓得人喘不上氣。
鎮國公老夫人已經算是理智的,但相依多年的老伴已到彌留之際,依舊哭暈過去一次。此刻兩個嬤嬤紅著眼攙扶著,深怕出現什么意外。
鎮國公抬了抬手,眾人便將淼淼和善善推到他面前。
這是老爺子最掛心的兩個后輩。
老爺子有陸淼淼的靈泉,雖未受什么病痛折磨,但他鐵骨錚錚一輩子,躺在床上不能自理,對他來說何嘗不是另一種折磨。
“好好的……相互……扶持。”
“善善……”他強撐著一口氣,說話都極其艱難。
“恪守本心……”
“莫要……迷失。”
“我容家兒……郎。可戰死,沙場。絕不為禍……蒼生!”
他一只手死死抓著善善:“善善,答應我!”
“答應我!”
老爺子嗬哧嗬哧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善善……答應我!”
善善只覺自己的骨頭都快被捏碎,祖父對他素來疼愛,他從未見過祖父這一面。
同時,心中又覺漲疼,難受的厲害。
凡人如螻蟻,短暫的一生轉瞬即逝。
這一刻,他卻希望祖父能活的長長久久。
小臉上一片冰涼,不知何時,眼淚一滴滴滾落。
“好,善善知道了。”他帶著哭腔應下。
話音落下,老人緊攥著他的手頓時松開。
善善想抓,卻不曾抓住。只呆呆的看著,那個慈愛的老人閉上眼,咽下最后一口氣。
雙手無力的滑落。
“老爺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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