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很紅，拼命克制眼淚，抱住池宛如抽、搐的上半身，捋清她被淚水還是冷汗浸得濕透了的白發，壓著嗓子喊她：“媽媽，我是笨笨，噓……噓……沒事了，我知道你難受，我都知道……”

池宛如的白眼球上翻著血絲，白皙的臉仿佛一下蒼老，陷在混亂撕成碎片的記憶里，拼湊不起來，卻像無數尖銳的碎片棱角，不停地劃著她腦袋里的每根痛感神經，很難受，受不了。

“媽媽你想去哪兒？”顧爽爽聽見她嘴里不斷重復什么，但是聽不清。

池夕抽身拿了柔軟的紙巾過來，給池宛如擦拭她臉上遍布的冷汗，池宛如的臉色很差了，白森顯青。

池夕說：“早晨和昨天的情況差不多，安靜不說話，但是還好啊。”

“我給她喂了點早餐，十點鐘的樣子吧，小雪糕說要拉粑粑，我去衛生間抱起她蹲好，聽見媽在尖叫，我沖到臥室一看，媽站在這個位置－－”

池夕指著床尾的地方，繼續道：“媽盯著電視看，我一看，電視在放新聞，地方臺播哪個路段出車禍了，現場血腥，我想關掉電視，媽一下子失控抓起遙控器就朝電視屏幕砸！然后捂著臉，蹲在地上。我問她怎么了？問不出，后來她就這樣子了，說要去什么柳嘉巷路，就是新聞播出車禍那個地方……”

“爽兒？”

顧爽爽回頭，謹懷哥帶著一個白大褂醫生來了。

顧爽爽和池夕趕緊扶起池宛如，那個白大褂醫生放下醫藥箱走過來，擺手示意不要動病人。

醫生蹲下，拿起小手電翻開池宛如的眼皮，查看瞳孔，又聽心跳脈搏，手在池宛如的太陽穴位置摁了一會兒，回頭沖溫謹懷說：“痙攣恐怕伴有癲癇，馬上醫院。”

顧爽爽和池夕臉色陡然刷白。

一行人急匆匆把人往醫院送。

路上顧爽爽急哭，溫謹懷說那個醫生是他們醫院腦科一把手，癲癇分輕重，池宛如的情況看著還好，沒有吐白沫。

經過緊急的措施搶救，池宛如被推出來，人是昏迷的，謹懷哥說打了鎮靜劑。

顧爽爽和池夕這才松了半口氣。

那個醫生摘了口罩，拿著顧爽爽給他的之前池宛如腦部的檢查各項結果看，說法和北京的專家基本一致：“病人顱內曾經受過嚴重的傷，部分區域的掃描顯示，有過切除，掌管語和行動能力這一塊，比較銘心啊。因為我沒進行開顱，所以還不清楚她發癲癇的生理結構原因，心理上，和受刺激有百分之八？九十的關聯。”

顧爽爽腦海里頓然閃過小寶在公寓里說媽媽看新聞，看了一場血性的重大車禍。

而醫生又說媽媽腦部受過嚴重挫傷？

姐妹倆對視，池夕幾乎同時想到，“等下，我上網搜索一下a市今天的新聞！”

顧爽爽湊過去看，看到車禍發生地點，xx城區柳嘉巷精營中街，十字路口。

“小寶，你在醫院看著媽，謹懷哥……”

溫謹懷點頭：“去吧，我沒手術了，小雪糕交給我。”

顧爽爽出了醫院，開車定了導航，直奔目的地。

城區是a市最傳統的老城區，因為保留北方建筑特色，所以規劃改動不大，許多地名，和多年前無異。

顧爽爽到了肇事事發的十字路口，交警和公安封鎖了路段，她只能遙遙看一眼，這個地方從小到大，她沒有來過，并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