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皇太極手下的漢人謀主寧完我,這一次寧完我獻策皇太極,算是在幾個漢人謀主當中拔得頭籌,同時也是在皇太極的面前露了一把臉,他知道,雖然他的資歷比鮑承先他們還要老一些,但是跟**的大明官僚不同,作為一個新興的軍事集團,尤其是還有著皇太極這樣的雄主的軍事集團,更加看中的是能力,有能力,即便你很年輕也可以上位,例如大清國的多爾袞、鰲拜等人,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因為能力突出,也已經成為了一軍主將,而寧完我這些年來還沒有什么突出的功績,包括前幾次入關也都是鮑承先、范文程等人搶了風頭,所以這一次寧完我沉下心來,一定要一飛沖天,全面超越他們,當計策定下之后,寧完我便向皇太極主動請纓,要去輔佐豪格打好這一仗,皇太極也是大手一揮,既然寧完我有這樣的想法,那么不妨給他一個機會,所以寧完我便被派到了豪格的身邊擔任軍師,而與此同時,寧完我跟皇太極提議,說起了八大家的事情,他請求皇太極派他去親自見一見八大家,商談入關事宜。皇太極作為大清國的最高領導者,當然對八大家不是特別熟悉,只是耳聞八大家的事情,畢竟跟八大家做交易的主要是大清國的將領和大臣,作為最高領袖,這種小事還用不著皇太極親自過問,但是寧完我卻對皇太極陳述了八大家的重要性以及利用好八大家可以給大清國帶來的利益,皇太極這才心動,派出寧完我直接跟他們面談。
寧完我等人化妝成常年行走草原的商人,在草原商隊的掩護下順利的混進了關內,其實這倒不是什么難事,除非是雙方正處于交戰狀態,否則即便是大同鎮平時也是允許商隊進出的,這就是所謂的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畢竟這些商隊往來都是要給大同鎮通關費的,有錢賺為什么不放人家進來,這也是后期為什么邊關盡是建虜密探的原因,因為邊關實在是太好滲透了。當然,這也不能全怪邊關將領的警惕性不高,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眾所周知,大明的軍餉開支情況非常糟糕,動不動還要將有限的軍餉集中起來作為遼餉撥付給遼東,其他各鎮只能拿到少得可憐的經費,這些經費最多只能維持將領家丁部隊的運轉,那么廣大的普通將士怎么辦,邊關是重鎮,各個總兵也都知道軍心的重要性,他們不能像內地衛所一般放手不管讓將士們自謀生路,鑒于這樣的情況,軍隊參與商業活動,自籌經費的事情就不足為奇了。所以八大家才能滲透軍隊,買賣武器和兵甲,而像是默許商人通關收取通關費這種行為可以說是最低級的了。寧完我帶著兩個血滴子侍衛混進了山西,他一路上告誡這兩個血滴子,千萬不要生事,畢竟這里是大明的地界,他們的身上也有重要任務,什么事情都不能阻礙他們跟八大家的商談會面。
兩人見寧完我發怒,立刻行禮道:“大人,我們知道了!”這兩個血滴子本身也是漢人血統,皇太極命令海蘭察挑人的時候不要在乎出身,只要是愿意效忠大清國的人都可以利用,所以血滴子當中有遼東漢人不奇怪,而且有了這層身份的掩護,偵查活動反而變得更加簡單,畢竟女真人說漢話總會覺得有些別扭,但是本身就是漢人的人卻沒有這樣的問題。兩人后退了一步站在寧完我的身后,寧完我負手在門前等待。不一會他們就聽到了跑步的聲音,小老頭很快便折返,吱呀一聲,大門被打開了。小老頭探出身子問道:“實在抱歉,這位老爺,方才小老兒走得急,還沒問清楚老爺的身份。”寧完我耐心道:“呵呵,不礙事,你就跟你家老爺說,前些日子他收到過我們的信他就明白了。”小老頭將大門打開一個縫,“要不然幾位老爺就在小老兒的班房里面坐一會吧,我去通稟。”寧完我道:“你去吧,等會你家老爺會親自出來迎接的。”小老兒一愣,這人雖然出手大方,可是說話的口氣未免有些狂妄了,范府老爺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八大家之首,平時一般人他是不待見的,除非是太原知府這樣級別的官員或者是軍營里的將軍,看這幾個人的打扮不過是行走江湖的商人,說話的口氣大了吧。但是小老頭既然能成為范府的看門人,肯定有些過人之處,他知道不該問的不要問,既然這人這么說,又拿了他的好處,直接通稟就是,小老頭又是一溜煙的跑了。
寧完我嘴角上揚了一下,過一會范永斗就要跑著來迎接了。果然不出寧完我所料,還沒過一盞茶的工夫,就聽到前廳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不一會就從大院的屏風后閃出來幾個人,為首的長相富態,身上披著白狐皮,不用猜也知道這就是此行的正主范永斗了,后面跟著的應該是管家和仆人之類的,范永斗不認識寧完我,但是當小老頭將寧完我的話復述了一遍之后,差點將在書房看書的范永斗驚得從座椅上摔了下來,草原商人裝扮,范永斗閉著眼睛也知道這些人的真實身份了,沒想到皇太極的人竟然來的這么快。范永斗哪里敢怠慢,這可是大清國皇帝的使者,說實在話,范永斗雖然在山西叱咤風云,可是一輩子還沒見過這么大的官,他急急忙忙沖出來,還沒走到寧完我的面前就開口道:“哎呀呀,鄙人來遲了來遲了,還望諸位恕罪恕罪。”一邊說著,范永斗幾步就走到了寧完我的面前,對寧完我作揖道:“先生遠道而來,鄙人有失遠迎,實在是失禮了。”寧完我拱手道:“早就聽聞范員外大名,今日冒昧登門來訪,打擾員外,實在抱歉。”范文程一愣,此人的漢話說的竟然如此之好,而且漢人的禮節也是一點不差,再定睛一瞧,長相也不像是女真人或者草原人,范永斗驚訝之下立刻道:“這位先生,這里不是說話之地,請去書房一敘如何?”寧完我點點頭道:“如此甚好。”范永斗立刻道:“請。”說罷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管家在前面帶路,寧完我便跟著范永斗來到了他的私人書房。
管家砸吧了一下嘴巴,要知道,老爺幾乎不怎么在書房見客,就算是太原知府來都不一定有這個待遇,可是這個干巴巴瘦小的中年人竟然一上來就有這個待遇,而且從兩人的對話來分析,兩人應該是第一次見面,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這個中年人的身份應該是非常尊貴,因為很明顯可以看出,兩人的地位應該是范永斗處于下風。到了書房門前,寧完我回頭對兩名血滴子道:“你們就守在門口,任何閑雜人等不得入內,我和范員外有要事相商。”范永斗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一看兩人身形彪悍,肯定是軍中的勇士,他跟內地的商人不一樣,畢竟他們不了解真正的建虜,總會把他們想象成青面獠牙的怪物或者是根本就沒什么印象。但是范永斗不一樣,范永斗常年跟這些人打交道,他明白,這些人的戰斗力非常恐怖,邊軍現在根本就不敢貿然出擊,只能嚴格守衛長城防線,既然這位先生是皇太極的使者,那么護衛豈能是等閑之輩,本來他還準備叫幾個家丁來看門,順便撐撐場面,但是跟這兩個人比起來,他的人根本不夠看,也就不用拿出來丟人現眼了,范永斗吩咐仆人上茶和點心,然后將自己的家丁安排在房間外圍,負責外部的安保工作。
范永斗將寧完我引入房間內,兩人分賓主落座,仆人拿來了上好的點心和龍井茶,然后倒退著出門,將房門給關上,房間內只剩下了范永斗和寧完我二人。范永斗這才拱手道:“方才在外面說話不方便,還未請教先生尊姓大名?”寧完我大方道:“本官乃是此次大清國出征大軍的軍師寧完我。”寧完我根本不在意在范永斗面前袒露自己的身份,一方面是他作為使者也要顯示自己的誠意,范永斗現在也算是他們的盟友,若是寧完我上來就藏著掖著反而顯得不真實,讓盟友徒增懷疑。另一方面,寧完我毫不擔心范永斗會反水,大清國不僅能給范永斗帶來巨大的利益,同時經常跟草原打交道的范永斗也應該明白出賣大清國的下場是什么,雙方可以不合作,但是一旦合作范永斗就不可能再下船,否則他一定會遭受滅頂之災,他再強也只不過是一個商人,但是大清國可是一個國家,這一點范永斗應該是心知肚明。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