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翰和侯峰都是已經娶妻生子的人,當然對婚禮的過程是比較了解的,這次他們是以劉毅長輩的身份去商定婚期,在出發之前自然對劉毅有些囑咐。按照大明律的規定和民間的習俗的約定,其實商定婚期的時候如果男方就在當地,也是要出席的。只不過商定婚期的這一環節分為內場和外場,內場很好理解,自然是雙方的代表長輩找一個僻靜的地方來商議一下婚期。這個沒有什么好說道的。而外場就大大不同,從南**時期,中原就有了下婿催妝的傳統,所謂下婿催妝就是一種為難女婿的做法,就跟現在結婚去迎接新娘子但是必須要在門縫往里面遞紅包,好不容易打開了門,還要讓新郎去找新娘的鞋子,找不到鞋子就不能出門一樣。都是一些為難女婿的游戲。而隋唐則是戲謔的問答,比如移步必詠,就跟曹植做七步詩一樣,每到一個地方就要吟詩作對,或者回答女方親屬的提問,比如大門詠,中門詠,堂門詠,堂戶詠等等。這些問題肯定都是一些古代的腦筋急轉彎,或者一些對對聯之類的難題,古怪刁鉆,讓人很是為難。
而催妝其實可有可無,主要是在外場,女方家的七姑子八大姨一起來問男方問題,了解男方的家庭情況和收入情況。所以今天,既然劉毅本人就在蘇州府,自然是逃不過外場這一劫了。周之翰和侯峰大致的給劉毅說明了一下外場的情況,并且介紹了一些自己當年的經驗,三人便從府衙出發,一起前往葉府。
路上,周之翰故意落后了侯峰半個身位,策馬跟劉毅并排,頗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劉大人。世事艱險,如今新軍已成,但是須知千里之堤毀于蟻穴,有時候外部的敵人并不可怕,內部的敵人才真正可怕啊。”劉毅接話道:“周大人,你還是直接稱呼我名字的好,已經習慣了,突然叫我劉大人,還真的有些適應不過來。”
周之翰笑笑:“呵呵,那可不行,官場就是官場,私下里我可以不叫,可是公眾場合該怎么辦還是怎么辦。劉大人北上抗擊建虜,居功至偉,我在南京兵部聽到前方大捷的消息,也是興奮的不能自制,國朝從薩爾滸大戰之后,北方邊境那是屢戰屢敗,整個遼東軍鎮的面積縮小了一大半,但是自從大明出現了新軍之后,一舉扭轉了邊境戰爭的局勢,這是大明之福,天下百姓之福啊。可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劉大人手下新軍的戰績太過突出,而劉大人又是在這么年輕的時候就當上了朝廷正二品大員,要知道,這世界上就有那么一種人,不想著怎么憑著真本事來加官進爵,卻總是眼紅別人的成果,非要捏造罪名將別人拉下馬來。而這種人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新軍發展過快,如果新軍的利益和朝中一些人利益發生沖突的話,這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啊。”
周之翰的話劉毅當然明白,周之翰一直就是屬于清流,從不喜歡拉幫結派,結黨營私,所以說話一直都站在中立的角度,不錯,他說的很有道理,新軍很快就會面臨來自大明朝廷內部的考驗,朝中的那些宵小,還有和八大家族有聯系的官員,一定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處處給新軍掣肘。這些人將來一定是新軍發展道路上的絆腳石。
周之翰接著道:“另外,雖然我對當日朝中的場景不甚清楚,但是有一點我還是想要提醒劉大人,不要忘了,現在還是大明的天下,說直白一些,還是皇上的天下,即便是對的舉動,也不能不考慮到這其中的風險,劉大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劉毅當然明白,對于這一點他已經想的很清楚,目前還是要執行韜光養晦的政策,不能太鋒芒畢露,崇禎依然代表著大義,違抗崇禎的命令將會在輿論上陷入非常被動的局面,這是劉毅不希望見到的,所以必須要等安慶衛的布局全部完成之后,新軍才可以真正成長為一只成年的雄師,現在作為一只幼獅,自己必須收起利爪,讓敵人感覺不到太大的威脅才行。
兩人說著話,前面帶路的差役回來稟報道:“諸位大人,前面就是葉府了。”劉毅當然是很熟悉這片街道,順著差役手指的方向看去,雖然還是傍晚,但是葉府已經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看來葉府已經全部發動起來,準備迎接兩位重量級大員的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