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青弋軍士兵將一個個人證帶上大堂,龔俊只回頭看了一眼,立刻驚得魂飛魄散,他的兒子龔少凡更是面無人色,人證當中竟然打頭的是蔡方和龔磊,還有平時他手下的一大幫官員,甚至還有他的家丁頭領。這怎么回事?龔俊的腦海中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才過了一夜的時間,風向完全就變了,這些人不都是自己的人嗎?怎么跟劉毅穿一條褲子了?
蔡方等人將手上的供詞一個接一個呈上,供詞都是按了手印的,然后大家按照順序一條一條的將龔俊的罪狀說給堂上的人聽。龔俊已經癱軟在地無力辯解,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會落得這樣的下場。蔡方等人還沒說完,府衙外又是嘈雜聲不斷。南企仲已經被龔俊氣的半死,沒想到這個混賬連**軍餉都做的出來。關鍵你做就做了,能不能擦干凈屁股。現在倒好,堂上可是有軍方和兵部的人,這么一說吏部的臉往哪里擱,他現在恨不得將龔俊這個混蛋給活劈了。“外面究竟是什么喧嘩?”南企仲不耐煩的問道。
侯峰和周之翰正要借題發揮,痛斥龔俊打軍隊的主意。其實吃空餉的事情他們哪里不知道,但是這個也只能是軍隊內部吃空餉。你龔俊一個地方官竟然也將小算盤打到軍隊的頭上,這等于是壞了規矩,侯峰不可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但是南企仲一打斷,他們也不好多說什么。立刻有南企仲帶來的親衛出去查看,不一會他立刻回稟道:“尚書大人,外面全是老百姓,人山人海,不知道來了多少人。”
南企仲大驚,這么多老百姓過來是要干什么?他已經不能安穩的坐在座位上,此刻只能起身走向府衙外。一來到外面他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外面至少有數千,不,少說有上萬的百姓,這么多人將府衙前的大街堵的是水泄不通,即便是青弋軍形**墻拼命的阻攔也擋不住老百姓往前擠。南企仲立刻大聲道:“諸位,諸位,請安靜,請安靜!我是南京吏部尚書南企仲,現正在審案,不知道諸位來府衙所為何事?”
南企仲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人群漸漸平息了下來。有幾個老者站出來顫顫巍巍的捧著長長的一卷紙張,想要遞給南企仲。青弋軍的將士立刻接過來遞了上去。南企仲望了一眼就像渾身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呆住。長長的紙張上按滿了鮮紅的指印。開頭三個大字映入南企仲的眼簾,“萬民書”!南企仲一目十行的掃視了一下內容,天啊,這龔俊真是該殺!自古有云,民意不可違。這么多蘇州城的老百姓竟然上萬民書,這要是鬧到天子那里,別說龔俊抄家滅族,就是南企仲的烏紗帽恐怕也保不住。事到如今沒有辦法了,龔俊非死不可,他死了不要緊,不能連累到上面的大人。“眾位父老鄉親,我南企仲既然來了,就一定會給大家一個公道,請大家靜候佳音。”南企仲說完,對人群拱拱手,轉身進入了大堂。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細說了,一切都是順理成章。南企仲立刻讓親衛送八百里加急文書去京師給周延儒,周延儒一開始接到密信還在暴跳如雷,準備有所行動。沒想到才過了沒兩天竟然又接到了南企仲的加急文書,驚得他冷汗直冒,這事情這么大肯定瞞不住,知府這個級別必須由圣上親自定奪,但是自己在龔俊到達之前可以將呈給天子的文書給美化美化,把罪責限制在蘇州府范圍內就好,當然龔俊絕對不能活著被押解進京。
四月底,龔俊父子在被押送前往京師的路上畏罪自殺。龔家被抄家,罰沒家產充入國庫,竟然有白銀五十余萬兩,其余財物不計其數。崇禎帝暴跳如雷。令其家人流放海南。這都是后話。
南企仲和周之翰侯峰等人打道回府。當然劉毅干的事情也被各方給壓了下來,鬧大了誰的面子都掛不住。周延儒也不得不給孫承宗留點面子。圣上離得開周延儒,可現在大明離不開孫承宗。
“你做的很好。”劉毅拍著蔡方的肩膀道。“哪里,哪里,都是下官應該做的。”蔡方謙卑的笑道。那萬民書自然是他的手筆,他連夜發動控訴龔俊的罪狀,也許是龔俊作惡多端,這次蘇州府洶涌的民情終于得到釋放。蔡方也如愿以償坐上了知府的位子,他對劉毅是感恩戴德。同時有著侯峰在后面坐鎮,龔磊也是坐上了把總的位子。而程勇事后被侯峰敲打一番,劉毅又給他加了三百匹戰馬,程勇已經被胡蘿卜加大棒整的是暈頭轉向,對劉毅更是恭敬有加,人家這個參將和他這個參將含金量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沒見著周大人和侯峰對劉毅親切的就跟見著親兒子似的嗎,申尚書的態度那更是不用說了。
申用懋讓南企仲吃了個癟,高興的每天辦公都笑呵呵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申用懋要升官了呢。而現在對于劉毅來說,整個安慶衛到吳淞口的關節已經被全部打通,青弋軍的勢力可以繼續擴張,在南直隸,已經沒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擋青弋軍的發展。這次的事情可以說是歪打正著,完成了長江下游的全部布局。下一步就是要讓青弋軍的水師航行在東海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