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真打算陪嫂子去祭拜冷家人？”丁玉爾壓低嗓音詢問，面上隱約有絲焦急和緊張。

丁長生瞧了眼不遠處的馬車，輕輕頷首。

“哥！你糊涂啊！此事若是被阿瑪知道，一定會打死你們的！”丁玉爾即便努力的壓制著心情，可嗓音仍是不受控制的拔高。

如今，在這個風口浪尖，誰敢與冷家扯上關系，無疑是自尋死路。

“一切由我擔著！”丁長生毫不遲疑道，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頭：“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丁玉爾眉心一跳，直覺告訴她，準沒好事。

“阿瑪若是問起，我們去哪了？你就說，妍兒心情不好，我陪她出去散散心，很快就回來！”丁長生叮囑，即便事情會被捅破，但至少也要等妍兒，祭拜完她的阿瑪再說。

“哥……”

“什么都別說了，哥走了！”話音落，丁長生不給她再次開口的機會，轉身，行至馬車前，踩著板凳，上了馬車。

丁玉爾下意識追了兩步，又硬生生的止住步伐。

她了解自己哥哥，他平日里雖然很好說話，可當他認準一件事后，誰勸都沒用。

眼睜睜的望著馬車，一點一點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

丁玉爾懊惱的跺了跺腳，早知道，昨天她就不該和哥哥提及此事，以至于事情演變成這番模樣……

亂墳崗。

丁長生領著冷靜妍，在一座新墳前頓住步伐。

冷靜妍下意識四下掃視一圈，想要找到其它新墳，可入目，除了面前這座外，再無其它新墳。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般，丁長生稍稍抿了下唇，開口道：“不用找了，這兒只有一座信墳！”

冷靜妍聞，眸光刷的射向他，雖沒有語，其寓意卻不而喻。

“他們所有人，都埋在這兒！”丁長生意有所指，望了眼面前的墳墓。

冷靜妍瞳孔微微一縮，略顯僵硬的眸光，重新落至面前的墳墓上，眼眶中的眼淚，一瞬間，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一顆顆滑落。

他們冷氏一族，在這北商朝榮耀了這么久，可死后，卻百余人同葬同一個大坑，這是多么諷刺，而殘忍的事實。

慢慢蹲下身子，指尖輕輕撫著面前的墳墓。

“阿瑪！女兒不孝，不能讓你們好好的下葬也就罷了，竟然連為你們立碑的能力都沒有……阿瑪！對不起！對不起……”冷靜妍一聲聲的呢喃，一聲一聲表達著心頭的歉意與愧疚。

丁長生瞧著心酸，在她身側蹲下身子：“此事不能不怪你，你也無需自責！”

“阿瑪！妍兒如今、如今唯一能為你們做的，就是多給你們燒些紙錢，希望你們在地下，能過得、過得好一點……”冷靜妍哽咽，像是沒有聽到丁長生的勸說般，取出火折，點燃紙錢燒給他們。

丁長生清楚，自己現在說什么，她都不見得能聽進去。

幽嘆一聲，起身，行之一側，將剩下的時間與空間留給她，讓她好好的和她的親人，最后一次訴心腸。

“阿瑪！你們放心，妍兒答應你們的事情，一定說到做到……”冷靜妍一邊往火堆里續紙錢，一邊給予他們保證。

哪怕真的是一死，至少她死后，還有顏面去他們。

陰冷的風，一陣陣的吹著，吹得人心煩意亂。

冷靜妍卻好似感受不到般，在冷氏一族的墳前，一坐，就是整整一天，直至天色徹底暗下，才在丁長生的再三勸說下，回了兵部尚書府。

——

夜，寂靜如梭。

冷靜妍在黑夜中慢慢起身，仿若夢游般，一步一步行至梳妝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