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柱能從一個小山村混進縣城,能從一個窮小子一步步混上廠長當,絕不是什么泛泛之輩。
即便氮肥廠早已經千瘡百孔,他仍能強行遮掩,對管理層懷柔兼顧,對下方的工人強壓威脅,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正因為這樣,氮肥廠內在的腐敗問題一直遲遲沒被發現。
事情要鬧大,就必須從內部攻克開。
陳水柱應該知道大勢已去,所以才會拼命拉拽一些可能的救命稻草,不惜犧牲兒子的婚姻,甚至賠上他們家所謂的“面子”和“地位”。
肖淡梅似乎想起什么,歡喜道:“小穎,你還不知道吧?云寶和陳少都結婚了——就是那個領結婚證了。親家翁最近忙著要出差,你爸這個主婚人又跑去南方,婚禮多半是辦不成了。他們說了,等去了帝都回來,請了小叔當主婚人,弄個題詞什么的,然后再找個吉日擺酒請客。”
在惠城這樣的小縣城,結婚主要是以“有沒有宴席請客”算,領結婚證大體都是文化人或有單位的人。
有單位的人,都得上單位開個證明,然后寫個申請,才能上民政局領證結婚。
陳冰現在沒去氮肥廠了,林云寶也沒上班,所以連證明和申請都不用,十分順利就結了婚。
但肖淡梅畢竟是老一輩人的思想,咕噥道:“沒擺酒請客,還算不得真正結婚。親戚朋友,街坊鄰居的,總得發點兒喜糖吃一頓,不然都不好意思說閨女結婚了,你說是吧?”
肖穎削著蘋果,低低“嗯”了一聲。
“所以,你們打算等我爸媽回來了,找他們帶你們一塊兒上帝都,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