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錦袍臨風翻飛，面上覆著半面面具，渾身透著一股冷意。而那面具下的眼睛，落在城門下兵馬當前的敖寧身上，饒有興味，冷酷中又浮上絲絲笑意。

即便是他化成灰敖寧都還記得，那是魏云霆。

魏云霆先開了口，像是尋常閑聊一般，說道：“許久不見，你倒越來越讓朕滿意。”

敖寧視線從城墻上的兩個人影上收了收，陰狠地盯著魏云霆，道：“你卻是一點沒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兩軍交戰，竟用婦孺沖鋒么！”

魏云霆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道：“手段是其次，效果最重要。不然，怎能等得你親自前來？”

敖寧身后將領怒喝道：“魏狗！速速放了他們！否則刀槍無眼，定殺得你們血流成河！”

魏云霆道：“要朕放了他們又有何難，不如用敖家世子女一人，換這威遠侯妻兒兩人，如何？”

此話一出，敖寧身后的人馬大怒。

魏云霆盯著敖寧，道：“你敢嗎，單槍匹馬地進城來。你若敢來，我自然放了他們。”

他等了這么久，不就是等著她來嗎？

敖寧騎在馬背上，氣息陰冷。她朝身邊伸手，沉沉道：“弓箭。”

身邊將領當即遞了一副弓箭給她，拿在手里分量有些沉，說明攻擊力也懾人。

敖寧搭上一支箭，揚臂將弓拉滿，眼神銳利無比，箭勢上揚，直直對準了魏云霆。

城樓上魏兵見狀，亦是弓箭手齊齊準備，并有護衛拿著盾牌擋在魏云霆前面。

散亂的發絲下，姚如玉微微抬頭，暗淡的目光輕輕落在城樓外的那個挽弓上箭的女子，滿目柔和。

她能感受到她的怒氣和騰騰殺意。

姚如玉自始至終都沒有出聲說話。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保持沉默和冷靜，她甚至有兩分希望敖寧的箭是對準了她和阿生，那樣的話，一箭下去，他們母子便再也不用做俘虜，敖寧也再無后顧之憂。

所以她不能出聲，一旦出聲說話了，不管說的什么，定會讓敖寧心亂。

阿生迷迷糊糊地，黑白純凈的眼瞳里也看見了敖寧，眼神漸漸亮開了來，他輕聲喚道：“長姐，是長姐。”

姚如玉溫柔地與他道：“阿生，不要叫她，會讓你長姐分神的。”

阿生噙著淚，抿著小小的嘴唇，便不再吭聲。

可魏云霆總能夠精準地拿捏住敖寧的軟肋，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他一道手勢，便有兩個魏兵立在城樓邊上，手里拿著劍，對準了城樓上懸掛著姚如玉和阿生的繩子。

剎那間，敖寧的動作瞬時凝滯。

魏云霆道：“試試看是你的箭快，還是朕這刀快。”

“魏、云、簡！”總有一天，她要把他碎尸萬段！

魏云霆眼神深冷地看著城樓下那張隔著一定的距離卻也依稀對他滿是恨意的臉，明明沒有見過多少面，卻總是能夠讓他記得很清晰，并且那股清晰感越來越深。

魏云霆又道：“用你一人換他們兩人，你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