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李曄剛下馬車，就看見迎風站在謝母身側的明悠，素淡青衣，窈窕如蘭。

剎那恍惚間，和那夜堵他的皇后娘娘，隔空相映，一素一華，一清一麗，判若兩人。

李曄抿唇垂眸，與二弟去扶下祖母，那頭——

謝母已帶著謝安和明悠迎上前來，萬福拜下，“李老夫人。”

李曄三兄妹立即回禮，慈眉善目的李老夫人，也上前扶住了謝母和明悠，“快快起來，天這般冷，還迎出來作甚？”

“不打緊的，不是有手爐？”謝母含笑迎道，“老夫人能來，鄙舍蓬蓽生輝也，您快請進。”

“會稽謝氏的門楣，也就你敢自嘲蓬蓽了。”李老夫人含笑打趣間，已隨謝母的迎請，朝府內走去。

兩方的小輩這會也互相見了禮，主要是拜見明悠這位郡主，而后李明珠就湊到明悠身邊，“方姐姐想我沒？”

“沒。”明悠好笑道：“昨兒才剛見過，有什么好像的？”

“我就想了！”李明珠噘嘴道，“我還把我最喜歡的糕點，一起帶過來給你嘗嘗了！”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一會給你煮茶賠罪可好？”明悠賣了個乖。

李明珠不知道明悠今兒本就是要泡茶的，自然美滋滋，“好呀好呀！”

謝府不大，不分前后院，過了門房，穿過栽有一棵樹，些許竹的小院，就能抵達正房的堂屋。

屋內早早便燒了炭，十分暖和，但并不悶氣，反而透著股淡淡的桂花香，窗明幾亦凈，一如謝母本人，亮堂堂的，李老夫人頗為喜歡。

“您請上座。”謝母把人迎到了屋內右首位上，自己陪坐在側。

其后李曄等人，分次坐下，李明珠卻不坐哥哥們身邊，還要挨著明悠落座。

李老夫人看得直搖頭，朝謝母嘆道，“家中就這么一個小姑娘，都被我們寵壞了，謝夫人見笑了。”

“珠珠兒天真浪漫，挺好的，我就嫌悠悠太靜了些。”謝母是發自內心的，不覺得李明珠不好。

李老夫人看得出來，愈發喜歡這個年輕的寡母，“靜些好，哪家哥兒娶媳婦，不是娶個宜家宜室的端莊姑娘，珠珠兒這樣的，老身和她祖父都愁得很。”

說是愁，倒沒改的話頭，可見真的寶貝極了，改是不可能改的，自有父兄們撐腰。

謝母聽得明白，也悟到，老夫人并不是來相看好大兒，否則怎么著也會說幾句場面話。

李老夫人見她目色湛湛，曉得她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并沒有誤會，暗暗點頭。

爽朗大氣、聰明有眼力，看來隴南李氏的家風確實不錯，姑娘家都如此，兒郎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大抵是欠缺些許機會罷了。

“祖母～”聽到提及自己婚事的李明珠嬌喚了一聲，又側目越過明悠，看了眼謝安。

明悠多敏銳的人啊，立即捕捉到這縷視線，想著這小妮子該不會給謝安的皮囊蠱惑，改了初衷吧？

要是這樣，李老夫人肯定會邃了她的意，謝母恐怕也拒絕不了，只能等上三年，再張羅娶兒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