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大人物并不甘心,便聯手探查了他的神魂肉身,可最終卻也不得不接受現實……他象征著傳承本源的雙瞳,或許早都在無盡的沉睡中徹底湮滅。大家心中的那個希望,也或許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這里的人失望透頂,所以,那被萬眾期待的孩子,便淪為了一條可有可無的野狗了。”
任也聽到這里,便忍不住詢問道:“你說那孩子是沉睡過無盡歲月的?可這世界上有什么秘法,能令活人沉睡這么久?!我不信!”
“你瞧著很沒有文化的樣子啊。”說書人有些鄙夷地回復道:“在這種語境下,無盡是虛數,是不確定,是很長的意思。但具體有多久,誰也不知道啊。”
“……!”
任也心思活泛,搖頭道:“你這個故事平平無奇,不值得兩壇酒。告辭……!”
“我是說書人,怎么會講一些平平無奇的故事呢?這樣還怎么養家糊口啊?!”79號不急不躁的將一整個肘子吃完,而后道:“故事之外,還有一個小故事。”
“說。”
“這虛妄神墓,是有活人看守的,并且都是此間村落中,神法最頂尖的老怪物。”
說書人略顯得意地笑了笑:“有傳,接回孩子的前一天,是有人偷偷去過神墓的。并且,那人想要強行闖入神墓,但這壞了規矩啊,所以守墓的三位老怪便與其發生了大戰。最終,三位老怪身殞了兩位,但還有一位活了下來,并且到今天都沒有死。”
“這位活下來的老怪,一定知曉那孩子醒來的前一夜,這虛妄神墓中到底發生了什么。”
任也聽到這里,心臟頓時砰砰砰地跳了起來,皺眉道:“還有知情者在世嗎?快說,那位活下來的老怪叫什么?目前身在何處啊?!”
“嘶……!”
說書人吃光了所有美味,又喝了一壇多的好酒,此刻便倍感舒爽地擦了擦嘴角,而后道:“你知道,說書人最重要的技法是什么嗎?”
任也登時呆住。
“是要不當人的,是要給聽客留鉤子的。不然你一次性講完,那明天吃什么,喝什么?!”說書人露出了很cs的表情,一板一眼道:“我只能告訴你,那幸存下來的老怪還活著,且就在虛妄村中。只不過,他瘋了……!”
我日你太奶帶三個隔壁王爺爺啊!
任也氣到大鼻涕泡橫流,斜眼道:“那你知道獄卒最重要的技法是什么嗎?”
“是什么?”
“就是,你尊重我,我讓你吃飯;你不尊重我,我就讓你吃屎。”任也冷峻道:“死祭日還有兩天,我有一百種方式,可以讓你毫無留戀地離開人間……!”
“你說得有點道理。”說書人仔細思考了一下,便堅定道:“我不想吃屎,我想吃肘子。”
他稍作停頓一后,壓手道:“這樣吧,我們都冷靜一下。”
任也沒理他。
“做個交換如何?”說書人緩緩站起了身體。
任也定睛瞧著他:“什么交換?!”
“呵呵。”
說書人滿是毒瘡的臉頰上,露出了非常陰森的笑意。
他抬起油脂橫流的雙手,緩緩抓住監牢的欄桿,雙眼直愣愣地盯著任也,一字一頓道:“你在死祭日前,助我越獄,救我出去……我便親自帶你去找那位老怪物!”
“怎么樣,這個交易公平吧?!”
“嘿嘿……!”
他臉頰上掛著“猙獰”的微笑,似乎已經看穿任也的一切心思。
任也聽到這個要求,大腦轟的一聲,徹底愣在了原地。
“我都不能活了,說書還有什么意義呢?”
他彎下腰,將地上吃剩下的垃圾用油紙包好,又甩給任也后,才笑著說道:“花花世界,酒色財氣……這是何等的令人留戀啊!老子真的不舍得死啊……!”
“還有兩天多一點的時間,你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吧。”
說書人緩緩走向草席,如一攤爛泥一般,直挺挺地躺下,雙眸空洞地看向了天花板。
“我考慮尼瑪啊!”
任也心中怒罵道:“這座天牢自建成以來,成功越獄者都不超過一手之數!!!我踏馬瘋了啊,我幫你越獄?!天牢中全是黑氣高手,隨便來一個都能捏死我……快拉倒吧,我還是趕緊回家,等著愛妃歸來,舉辦一場大婚,而后全力生小孩吧。”
“不就是五千萬的增長嗎?天道,你就給老子看著,我是怎么生到五千萬的!”
他氣呼呼地將油紙與酒壇收好,而后轉身就走。
牢房中,說書人躺在草席之上,幽幽開口道:“這里的死囚共受三種封禁束縛。一為,斷神丹,此物可侵蝕星核,斷絕靈氣調動……服用者,與廢人無異。若想破解此毒,則必須要服用‘通神散’在這虛妄村中,只有兩家能煉制通神散,一為尹家,二為李家。不得此物,便無法助我。”
“服下通神散后,另外兩種束縛,我便可自行破開,不需……!”
他還在自顧自地說著,但小壞王卻已經走遠。
“踏馬的,通神散就只有兩家能煉制?!那你要跑了,傻波一都能猜出來,這天牢中必有內鬼相助!”任也在心里不停地嘀咕著:“此事絕無成功的可能,不要想啦,不要想啦,這太危險了……!”
……
越獄?!
這是多蠢的想法啊!
他真以為自己能跑出去?
是不是評書看多了啊?!
這死獄之中,不光全是黑氣高手,還有詭異大陣,還有各種封禁死囚的辦法,以及隨時有可能出現的發情冥獸……
要在這里面,神不知鬼不覺地救走一位死囚,這真的有可能嗎?
一定不能有任何響動啊,因為虛妄村是封閉的,即便死囚暫時脫困,那后面也有無休止的高手追殺。全村一封,連蚊子都能被看出公母來,這根本就跑不掉啊。
要救人,自己就不能暴露,要搞出一副是他自己脫困越獄的假象,而我繼續蟄伏……
不不不,我他媽到底在想什么啊?我怎么真的在想如何幫他越獄啊?!
天吶,我這是怎么了?智商怎么無限接近劉紀善了?
一整個下午,任也都在極為掙扎且矛盾的情緒中度過。
他心里不停地告訴自己,此事萬萬不可行,小命就一條,要冷靜,要帶著腦子去思考問題。
但他越勸說自己,這心里想要干一把的沖動就越強烈。
與說書人交談過后,他心里幾乎已經可以斷定,對方就是他目前推進差事的主要線索源。
昨晚趙密與黃管家談話,隱晦地指出了差事線索,而今天他與說書人只聊了半個午歇時間,就又得到了很多信息。
從種種細節來看,說書人的口述,或許摻雜一些水分,夸張,甚至是欺騙,但大的方向是不會錯的。因為他的敘述與任也掌握的信息,幾乎是全部都能對得上的。
自己的特殊性,四家族長動用特權一事,以及雙眸的重要性等等,都是能完美契合的……
就連天道的昭告都曾明確地講過,他的雙眼就是自己身份的最好證明。
萬眾期待,傳承本源,雙眼丟失后的種種遭遇,都不違背說書人的口述。
最重要的是,全程都是他在說,任也并沒有向對方透露什么。所以,這若是他臨時編造出的故事,絕對不會這么嚴絲合縫,只有他知曉內情這一條解釋,才說得通啊。
救他,太難了!
不救,線索就斷了,差事難以推進!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考慮了,因為兩天多以后,79號說書人,就會被處死在死祭中。
怎么辦?
任也徹底迷茫了,一直處在糾結與思考之中。
……
傍晚,他離開天牢,又去了趙家,且經歷了與昨晚一樣的安靜一個時辰。
只不過,這次觀想結束后,他并沒有問趙密一個問題,而是充滿懇求地說道:“您能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嗎?”
“說。”趙密聲音渾厚地應了一聲。
“我想要孫家天福樓的烤乳鴿,天福清蒸魚,四香齋的米糕,陶家酒坊的三十年陳釀等等……。”任也彎著腰,一口氣說出了十幾種非常名貴的菜肴。
這些東西與醬肘子、荷葉雞不同,都是頂級酒樓的壓軸好菜,不但貴,而且還限量,一般的野狗連看一眼都不配。
但他為什么要管趙密要這些菜肴呢?
因為他今天中午在給說書人買酒菜的時候,突然靈感爆棚,也想通了自己早上為什么會被扣十點行為契合值了。
.b